“哦?”
茶肆偏房中的李琼不由愣怔:“县衙外的告示栏上,张贴了他们的画像?”
掌柜的神色悠悠,极其肯定地点点头:“没错!而且据说有人已经给县衙提供了情报,说他之前曾来过咱们茶肆。”
“奇怪!”
李琼眉头紧攒,不由好奇:“之前他们从未失手,而且做的极其干净利索,怎么可能这么快便被发现?”
“李将军。”
掌柜的却顾不得给李琼思考的时间,忙不迭拱手,皱眉询问道:“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李琼咬着牙,略一思忖,当机立断道:“你且派人盯着县衙的动静,我立刻销毁这里的案牍资料,等做完这一切,便将此处据点废掉。”
掌柜的吐口气:“唉,怕是也只能这样了,劳烦将军要快些,此案据说鲍信极其重视,是有其心腹徐宴亲自负责侦办。”
李琼摆手道:“快去吧,该怎么办,我心里清楚。”
掌柜的这才罢休,简单应一声“诺”,随即转身离开。
李琼倒也不敢有丝毫犹豫,立刻把房间里的涉密资料,全部取来,放在炭盆里,浇上火油后,点火焚烧。
约莫烧了七、八卷案牍后,只听吱呀一声,掌柜的急忙闯进来,神色极其慌张,脸上写满了惊恐:
“祸事了!卢县令带着徐宴,还有官兵杀过来了。”
“啊?”
李琼大吃一惊:“这么快?”
掌柜的飞快点头:“而且在茶肆外围,他们应该已经部署了人,从茶肆里出去的茶客,不论何人,尽皆被抓,一个没剩。”
“该死!”
李琼暗自啐了一口,心中愈发好奇:“这座茶肆经营了三年有余,一直没有暴露,怎么忽然会暴露?”
掌柜的气得简直不知该说些什么:“李将军,已经什么时候了?您就别再胡思乱想了,赶紧逃命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可是......”
“没什么可是!”
不等李琼开口,掌柜的急忙打断,气呼呼道:“你赶紧走,这里交给我,茶肆保不住了,我会跟他们同归于尽!”
李琼惊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老张,你......”
掌柜的大手一挥:“赶紧从暗道走,别犹豫,这里交给我!”
旋即。
他一脚踹翻火盆,将需要焚烧的案牍,尽皆散乱的丢在火堆上,同时拿起火油罐,便往火堆上扑油,轰的一声,便是一阵窜天的大火。
“哈哈!”
掌柜的仰天哈哈一声:“烧吧!赶紧烧吧!全都烧掉,一个不剩!”
见此一幕,李琼咬了咬牙,便也不再犹豫,径直离开,直奔水井暗道,纵身跃下。
......
“浓烟?”
急匆匆赶来的徐宴,望着从茶肆中飘出来的浓烟,当即意识到不妙:“不好,他们在销毁案牍,立刻冲进去,抓人灭火,不得有误。”
卢县飞快点头,把手一招:“快,给我冲进去,抓人,灭火!”
众将士齐声应命:“诺。”
旋即。
乌泱泱的兵马直奔向茶肆,逢人便抓,遇火便灭。
若是遇着抵抗者,格杀勿论,毫不犹豫。
徐宴吩咐道:“告密者可带来了?”
卢县颔首:“军师放心,已经带来了。”
“好。”
徐宴暗松口气:“届时一个挨一个核对,一定要抓住疑犯。”
卢县拱手:“诺。”
“还有,搜寻到的案牍,尽皆送往国相府,不论残缺与否。”
“诺。”
望着汹汹燃烧的大火,徐宴已然可以确定,这里的确是死士的据点,否则绝不会轻易将其焚烧,毁灭罪证。
由此可以推断,自家主公怀疑的事情,或许有一定的合理性,甚至极有可能是正确的,这意味着刘岱的确可能是谋害郑老的凶手。
徐宴在郑玄面前,固然是个晚生后辈,没什么影响力,但郑玄在他的眼里,却是偶像级别的存在,他绝不允许任何人,对自己的偶像下手。
因此,这件事不论如何,徐宴都不会轻易放过,他一定要追查个水落石出,将幕后真凶彻底揪出来。
然而......
在徐宴没有注意到的人流中,一个身穿粗布麻衣的男子,正带着斗笠,凝望着燃烧中的茶肆,眉目中闪出淡淡的狞色。
他没有过多停留,也没有与四周吃瓜的群众闲聊半句,而是压了压帽檐,转身消失在了人流中,彷佛从来没有来过。
......
*****
啪—!
刘岱一巴掌狠狠地拍在帅案上,视线凝成一股厉芒,带着腾腾的杀气,陡然间射向下方的王肱,狞声道:
“王肱!我当初怎么跟你说的,千万不能露一丝马脚,可你又是如何做的?这才多久,便被鲍信端了据点不说,还传出是我派人诛杀郑玄的谣言!”
王肱垂头铩羽,脸上写满了遗憾,心里一肚子的委屈,却无法表达,只能在心里嘟囔,好泄掉心头的怒火:
“这哪里是谣言?分明就是事实!”
“原本便是你派人刺杀郑玄,现在屁股没有擦干净,反而埋怨有谣言四起,如果你没有做这种事情,能有这样的谣言吗?”
“事发原本便比较突然,谁能想到会暴露?这种事情实属偶然,不怪自己的人处理不好,天意如此,人力岂能抗衡!”
“......”
刘岱指着王肱的鼻子骂了良久,方才大喘着粗气,暂且停了下来,扭头瞥向万潜,企图寻求帮助:
“万从事,事已至此,不知可有办法挽救否?”
“这......”
万潜声音略微拉长,足足思考了良久,方才言道:“主公,属下以为,您暂且还是静观其变的好,切莫胡思乱想。”
刘岱瞪着眼,一脸的不敢置信,反问道:“静观其变?万从事,你莫不是在开玩笑吗?现在兖州士族之间,尽皆把怀疑的苗头指向我,我难道只能任由他们指责?”
万潜吐口气,试探性问道:“那不知主公准备如何应对?”
刘岱瞥向万潜,冷声道:“至少也该发生,告诉他们,这件事与我刘岱无关。”
万潜似乎早有预料,面色波澜不惊,冷静回怼:“可如果真相被鲍信查出来了呢?岂不证明主公在撒谎。”
“这......”
刘岱顿时蔫儿了,良久不知如何接话。
没错。
如果真相当真被鲍信查出来,自己现在的自证清白,便是啪啪打脸的节奏,更不利于自己在兖州的威信。
见刘岱良久不言,万潜这才继续道:“主公,咱们暂且静观其变,主要就是要等鲍信的调查结果,如果他没有调查出真相,再出来自证清白,犹未晚矣。”
“届时只要郑玄带队赶来东郡,主公便率领刺史府文武百官,以及兖州文武官员相迎,那么谣言自然会不攻自破。”
刘岱深吸口气,仔细思忖良久,缓缓点头:“万从事言之有理,这是最妥善的处理办法,可若是鲍信调查出了真相呢?”
万潜顿了顿,轻声道:“若当真被鲍信调查出了真相,主公只能想办法销毁证据,同时弹劾鲍信,提前将其铲除,永绝后患。”
嘶—!
刘岱惊诧不已,倒抽一口凉气:“除掉鲍信?”
万潜捏着颌下胡须:“这是目前最稳妥的办法,咱们已经输了先手,绝对不能再踏错一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刘岱岂能不知此事的严重性,无奈只能同意:“既如此,便也只能如此了,你且派人盯好鲍信的一举一动,旦有消息,务必及时汇报,不得有误。”
万潜欠身拱手:“主公放心,属下自会安排人手,盯紧鲍信。”
刘岱吐口气,简单恩了一声:“我累了,尔等下去吧。”
二人这才拱手抱拳:“诺。”
旋即。
转身离开了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