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末灾难频发,尤其是瘟疫、旱灾,隔两年便要来一次,频繁的简直像是大姨妈plus,令人心生厌恶。
史料中记载,东汉末年,汉族人口足足有六千万,几十年饥荒和大战乱后,到西晋一统时汉族人口仅剩七百七十万。
而真正死于战场的人,实际上并没有多少,造成人口锐减的根本原因,在于瘟疫、旱灾等灾难,这才是真正的杀器。
说来也巧。
刘铄虽然只是粗通三国的历史,但对于兖州的情况还是比较了解的。
毕竟,他非常喜欢曹操,而在曹操的职业生涯中,兖州是他崛起的地方,更是他经历的滑铁卢之一,甚至差点将他提出了历史的舞台。
也因此,刘铄清楚的记得,《后汉书·献帝纪》中有记载:兴平元年(194年),丁丑,地震;戊寅,又震。乙巳晦,日有食之,帝避正殿,寝兵,不听事五日。大蝗。
这一年的蝗灾,在《三国志》中曹操、张邈等人的记载都有提及,《后汉书·献帝纪》、《献帝春秋》也都有提及,可见这一场蝗灾的规模之大。
而按照《三国志·武帝纪》中记载,此时的谷价甚至暴涨至一斛(石)五十万钱之多,这也导致了人相食的惨剧。
要知道,汉末时期的正常物价,是在每石谷三百钱左右,优质的粱米能够卖到四百钱,甚至是五百钱的高价。
虽然,兴平元年的谷价暴涨至五十万钱多,跟董卓滥发小五铢钱有莫大的关系,但也能从侧面体现出灾荒造成的物价飙涨。
现在的董卓已经返回长安,而且安顿了下来,接下来肯定要滥发货币,以次充好,以便收割天下财富。
刘铄阻止不了董卓,没办法只能充实自己,首先等让自己刚起来,才能对抗这股天灾+货币贬值的洪流。
三年!
距离灾情只剩三年。
但或许,货币贬值的洪流,已经在长安爆发,要不了多久,便会随着商贾货物抵达东郡,甚至是全天下任何一个角落。
留给刘铄夯实根基的时间不多了,他必须要抓紧这短暂而又难得的时间,让东郡从经济、军事、政治、文化等各个方面,变得真正强大起来。
也正是因为如此,刘铄才敢笑着对荀彧说,老天爷一定会给他面子,不会有灾情降临在兖州,否则他岂敢如此坚定。
“文若,走吧。”
言至于此,刘铄把手一招:“咱们该回去了。”
“恩。”
荀彧颔首点头,轻声道:“的确该回去了,想来郑老应该有消息了。”
刘铄恩的一声点点头:“是啊,已经走了这么久,想来典韦已经到了郑老身旁,只要他在跟前,任何死士都伤不了分毫。”
荀彧深以为然地道:“典统领的确是一员虎将,而且明暗两支队伍同行,必定可保郑老无虞,主公不必担心。”
驾—!
二人随即带着队伍,策马一路直奔濮阳。
返回郡守府时,刘铄飞身下马,把缰绳丢给门口的侍卫:“近来可有情况否?”
侍卫接过缰绳的同时,朗声回答:“主公回来的真巧,祭酒郭嘉正在会客厅等候,说有要事汇报。”
“哦?”
刘铄诧异:“你确定是奉孝?”
侍卫极其肯定:“没错。”
刘铄扭头瞥向荀彧,淡然一笑:“文若,看来奉孝已经算准了咱们回府的时间,因此才在府中等候。”
荀彧捏着颌下一缕胡须,饶有兴致地道:“而且一定是好消息,否则奉孝必定亲自来寻,如果我猜得没错,郑老已经安全了。”
刘铄笑笑:“恩,有道理,走,咱们前去瞧瞧。”
荀彧颔首点头:“诺。”
旋即。
二人径直赶往议政殿,方才踏入殿门的一刻,恰见郭嘉慵懒地躺靠在凭栏上,喝着小酒,悠哉游哉。
“奉孝,可是郑老有消息了?”
对此,刘铄倒也不太介意,毕竟不是什么正式场合。
若当真是正式场合,郭嘉轻易也不会出现,即便有必要出现,他一定会受礼。
因为郭嘉心里非常清楚,这丢人要丢在家里,绝对不能丢在外面。
因此在刘铄面前,他可以肆无忌惮的放浪形骸,不顾形象,但在外人面前,他的礼数至少不会被人挑出毛病。
至于旁人给刘铄告状?
已经N多次了,刘铄压根是当耳旁风,反而还会安慰对方,切莫介意。
“恩。”
郭嘉这才坐直了身子,咕噜灌了口酒:“典韦已经到了郑老跟前,诛杀八十七名死士,仅有部分混入人流,逃之夭夭,主公不必担心。”
刘铄径直返回上首落座,饶有兴致地瞥向郭嘉:“哦?那不知奉孝可顺藤摸瓜,找到了什么证据吗?”
郭嘉面上浮出一抹淡笑:“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主公,属下的确派人盯着这帮家伙,找到了他们的根基。”
“当真?”刘铄诧异。
“恩。”
郭嘉只是简单颔了颔首,随即轻叹口气道:“但也仅此而已。”
刘铄皱了皱眉:“奉孝,你这是何意?”
郭嘉轻声道:“刘岱比咱们想象中要狠得多,他早已下令,不论成功与否,尽皆这些死士诛杀,因此线索到了这里,便已经断了。”
“虽然属下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可以断定幕后的主使便是刘岱,但这些人只要死了,便没了证据,证据若是断了,在别人眼里,咱们便是污蔑。”
“原来如此。”
刘铄惊叹于刘岱的阴狠。
即便是他,也着实没有想到,刘岱竟然敢下如此狠手。
果然!
能在青史留名的家伙,全都是有两把斧子的。
刘岱当断则断,毫不留情,毫不犹豫,的确是个狠角色,若是真把他逼到绝境,这小子能干出什么事情,还真不一定。
一旁的荀彧捏着颌下一缕胡须:“在下倒是以为,证据链断了,或许比不断要好,毕竟咱们现在还不是与刘岱撕破脸皮的时候。”
“没错。”
这一点,刘铄深表赞同。
郭嘉笑了笑:“但是主公,咱们也绝不能轻易放过此人。”
刘铄打量着郭嘉,试探性问道:“哦?那不知奉孝,可有妙计否?”
郭嘉轻声道:“实不相瞒,属下已经打探到,济北相鲍信正在暗中派人监视刘岱,证明他同样对刘岱产生了疑心。”
“既然鲍信能够如此,那么别的士卒亦然。”
“而咱们......”
言至于此,郭嘉声音略微拖长,饶有兴致地道:“只需要把这把火烧起来,便可把罪名按在刘岱身上,却又不会伤到自身。”
刘铄兴趣大涨,急问:“哦?那不知奉孝,准备如何点这把火呢?”
郭嘉呷口酒,继续言道:“很简单!我已派人前往济北国,准备把刺杀郑老死士的尸体,全部挖出来。”
“鲍信既然在济阴郡找不到线索,那么咱们便把线索放在济北,让他自己去摸索,此事只要闹大,兖州士族必会怀疑到刘岱身上。”
“而咱们呢?”
郭嘉面上浮出一抹淡笑:“始终没有露面,始终置身事外,只是一心保护郑老,反倒会得到兖州士族的赞赏与支持。”
荀彧捻须称赞道:“此计果然大妙,不管到底是不是刘岱所作,只要兖州士族怀疑是他,便足够了。”
“奉孝!”
荀彧目光落在郭嘉身上:“你这招虽说有些阴狠,但对付刘岱此人,倒是令人极其满意。”
郭嘉淡然一笑:“刘岱忌惮主公,早晚必然动手,咱们自然要早做准备才行。”
刘铄惊叹于郭嘉的能力,忍不住称赞道:“听奉孝之言,如饮美酒,令人陶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