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朝不同于宋明等王朝,文武泾渭分明,这个时代没有严格意义上的文官,但凡官员,尽皆可以披挂上阵,指挥千军万马作战。
比如,汉末时期的尚书卢植,在朝中乃是尚书,却可以被委派为北中郎将,率领朝廷最精锐的力量,与黄巾贼子鏖战。
因为儒家六艺是他们的必修课,礼、乐、射、御、书、数,其中射箭、驾车(御战车、驾车),便是军事技能。
郑玄乃是清流界的泰山北斗,所传授的也不仅仅是经学,而是六艺皆有,甚至还有其他擅长的科目,因此书院弟子同样能文能武。
当隐匿在流民队伍中的死士,发起对书院队伍的进攻时,以王经为首的弟子,没有丝毫畏惧,纷纷提剑迎战。
尤其是王经,但见他拔剑出鞘,双膝微弯,猛一蹬地面,整个人如同出膛的炮弹般弹射而出,飞足踹翻一个死士,掌中宝剑猛挥,剑光如雪,那被踹翻的死士脖颈处多出一道剑痕。
随即,王经健步如飞,向左前方奔出数步,避开弩箭袭杀的同时,突然翻身跃起,在空中几个纵跃,左劈右刺,专朝死士密集之处落足。
嗤!嗤!嗤!
王经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电光火石。
片刻后,那群冲在前头的死士,或是眉间、或是喉咙、或是面门,多出一道剑痕。
不得不承认,王经对于出手时机的把握,简直完美到了极致。
只见他身影飘忽,动作极为迅速,一柄长剑在手,好似追命绳索,仅仅一下,那对敌的死士便瞪眼倒下,着实厉害。
呼—!
忽地一道凛冽的刀芒呼啸,带着雷霆万钧的恐怖气势,从九天之上坠落,直朝着王经兜头猛劈而来。
然而......
面对如此强悍的一招进攻,王经面上却是没有丝毫畏惧,更是半个字也不多说,手直接一抬,双袖之中,霍然吐出一道剑光。
悠然之间,剑气纵横!
那死士猛然愣住了,表情瞬间僵住。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
明明只是一些读圣贤书的学子,竟然在剑术上,有如此高的造诣,那道锐利至极的剑气,忽略了时间空间的限制,飞速激射而出!
“啊—!”
只听得一声凄厉到极点的惨嚎声骤然响起,一颗斗大的人头,冲天而起,鲜红的汁液如同喷泉般激扬而起,随即溅撒四方。
“快,保护恩师。”
“师兄—!”
正当王经横杀当场时,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王经忙不迭虚晃一招,喝退死士的同时,下意识扭头向后瞥去,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快!保护恩师!”
但见,至少有十余个身穿粗布麻衣的死士,手持寰首刀朝着车厢杀来,他们分作数队,排成扇形,显然训练有素,而且目标明确,不愿过分纠缠。
即便自己接连出手,斩杀了他们七、八个同伴,但却没有引起他们的复仇,依旧直朝着马车狂杀,奋不顾身。
郑玄麾下的弟子固然是精通六艺,文武双全,但毕竟绝大多数的弟子,还没有见过真正的战场,未经战火与血水的洗礼,即便列下军阵,依旧有些力不从心。
甚至,已经有不少师兄弟被死士中伤,某些弟子更是猝不及防,被死士一招命中要害,诛杀于此,丢掉了性命。
杀手们的招数自无花哨可言,姿式也并不美妙,但却甚是简单有效,冲、刺、劈、砍,每个动作毫不拖泥带水,只以夺人性命为目的。
即便是经历过江湖险斗的王经,一时之间都被那种浓烈的杀意所摄,身法变得颇为凝滞,至于其余师兄弟,当然更加难以适应。
“该死!”
王经暗自啐了一口,毫不犹豫,返身复战。
为了尽快回到车厢跟前,他的打法骤然变换,以简制简,以快制快,而且绝不陷于纠缠,竟在眨眼间的功夫,朝着车厢突进了十余步。
然而......
负责保护车厢的国渊,被三个死士围攻,压根没有机会回防,抬剑架住寰首刀的同时,无奈只能嘶吼:
“恩师速走!”
“益恩,带恩师走!”
声如洪钟,响似雷霆。
国渊更是因为这一分神的功夫,被死士一刀砍在臂膀,疼得他悲惨的嚎叫出声,掌中宝剑因为巨痛,脱手飞出,脚下一个踉跄,仰面朝天,摔在地上。
“恩师,速走!”
可即便如此,国渊依旧在担心郑玄的安危,扯着嗓子呼喊,希望自己的恩师郑玄、管宁,能够乘坐快马离开。
“莫要走了郑玄。”
“给我冲,诛杀郑玄!”
“杀—!”
然而,死士的目标极其明确,一路横冲直撞,破开军阵,便朝着马车围攻过去,森冷的刀锋闪烁着幽寒耀芒,从天而降,作势便要劈在马车上。
千钧一发之际。
呼!呼!呼!
斜刺里,一道道灿金色的流光呼啸而出,但见冲在最前头的三个死士,方才举起寰首刀,尚未劈落,便应声而倒,噗通一声,摔在地上。
王经看得极其真切,那摔倒在地的尸体上,胸膛插着一柄金翅小戟,不偏不倚,正中在心口要害,一招毙命。
高手!
绝对的高手!
王经目瞪口呆,忙不迭抬眸望去。
就只见,一个同样穿着粗布的魁梧壮汉,正拎着一对铁戟,健步如飞,踏出滚滚烟尘,耀武扬威杀来:
“刘郡守帐下,亲卫统领典韦在此!”
“杀—!”
这一声吼。
好似口中迸出春雷,舌尖震起霹雳。
有死士厉声呼喊:“弟兄们,给我拦住此獠,其余人随我继续围攻郑玄,诛杀此人后,立刻离开,切莫恋战。”
众人齐声嘶吼:“杀—!”
面对如同潮水般杀来的死士,一股血腥杀气罩向典韦。
可典韦却是分毫不惧,甚至脚步更快,左手一戟劈落,一个死士的头颅当即如西瓜一般爆开,刹那间,红的、白的、黄的脑浆子迸溅而出,死状惨烈。
然而......
典韦却是连瞅都没瞅对方一眼,侧身一晃而过的刹那,右手的铁戟同样朝着迎战而来的死士挥去。
铛的一声清脆,死士手中的寰首刀直接被典韦磕飞,直吓得对方是眼突面红,又惊又惧,随即左手的铁戟接踵而至,那惊惧的表情尚未褪去,便被戟锋爆头,身死当场。
“挡我者死—!”
典韦可不愿意在这些小喽啰身上浪费时间,当即发出猛然一声长喝,如同闷雷的吼声,在人群之中炸开。
那些冲杀而来的死士,心脏彷佛在这一刹停止了跳动一般,眼神中写满了惊恐,吓得是魂飞魄散,尽皆怔住。
然而......
典韦的速度却是分毫不减,脚步如风,步伐诡异,穿梭在死士之中,好似游龙戏水一般,一戟一个小朋友,更是如同砍瓜切菜般飒到了极点。
王经在康成书院中的武艺,已经堪称翘楚,在面对死士时,亦能轻松面对,但他在看到典韦的这一刹,才真正明白什么叫做沙场宿将。
自己的这点微末本事,充其量只能杀鸡宰羊,而典韦的本领,才是真正的杀人技,不仅动作毫无拖泥带水,招招直攻要害。
最为重要的是气势!
那是一种蔑视一切,打爆一切,有敌无我的恐怖气势!
正是这种气势,让他全然不顾对手,一路横冲直撞,眨眼间的功夫,便破了死士的防线,杀到了距离车厢只剩约莫十步的距离。
而其沿途所过之处,尽皆波开浪裂,断肢残臂狂飞,即便是精于刺杀的死士,在其手上亦撑不过一个回合:
“滚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