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礼,这件事还得靠你才行,现在我等连郡守府都进不去。”
“是啊文礼,刘郡守每日皆在忙碌,我等数次递上拜帖,尽皆被拒。”
“郑老可是清流界的泰山北斗,好不容易来咱们兖州一次,可不能浪费这次机会。”
“郑老或许不会见我等,但一定会给刘郡守面子,刘郡守也一定会给文礼兄面子。”
“文礼兄,你可是我们的希望啊,是兖州士人的希望。”
“......”
边让的房间里,站满了兖州士族熟悉的面孔,七嘴八舌的声音,几乎要把边让的耳朵吵炸了,甚是恼人。
其实,边让很清楚郑玄、刘铄闭门谢客的原因,也明白这帮家伙心里到在底图谋何事,这件事让他出头,分明是把他往火坑里推。
如果刘铄当真碍于自己的颜面,与郑玄言及此事,极有可能会影响刘铄在郑玄心目中的地位,这对于二人之间的合作办学,影响甚大。
可如果自己拒绝了这些熟悉面孔的请求,将来又如何在兖州生存?
要知道,当初自己为刘铄奔走呼号时,这些士族不管怎样,还是给了自己三分薄面的,而今刘铄成势,难道便翻脸不认人吗?
这种事情,边让扪心自问,可干不出!
“这......”
边让迟疑良久,终于还是点了点头:“这件事我会尽量与刘郡守沟通,但目前碑文是否由在下来撰文,犹未可知。”
“所以......”
边让的声音拉长,目光快速扫过众人,叹口气:“在下只能尽力而为,但不保证能成功,还望诸位可以理解。”
檀敷捏着颌下一缕胡须,眉头皱得极高:“这碑文凭什么不是由你来撰文?竖碑仪式之所以可以如此成功,花费的可全都是你的心血。”
“况且!”
言至于此,檀敷强调道:“这件事不仅仅是你个人的荣耀,更是我全体兖州士族的荣耀,不论何人,敢抢碑文作赋,我等决不答应。”
檀敷在兖州的声望极高,尤其是清流界,更是堪称翘楚,甚至连边让在他面前,也只能是小辈,只有点头哈腰的份儿。
他这般义愤填膺,立刻引起其余士族的纷纷附和:
“没错,文礼兄放心,这件事我等全力支持你。”
“不仅是你,蔡大家也会支持你,若是碑文不是你写,竖碑仪式我等便不参加了。”
“没错,这是咱们兖州的荣耀,现在声势震动大汉,却来抢我等荣耀,简直岂有此理。”
“我等绝对不会答应,此事必须要你来,飞白体必须是蔡大家。”
“对!这是咱们兖州士族的荣耀,绝不容别人侵犯。”
“......”
边让何尝不明白竖碑仪式对于兖州士族的重要意义,可他更明白这帮士族最擅长拱火,但一到关键时刻,保证会拉稀。
毕竟,兖州士族绝大多数都是地方士族,很少有世家豪族,尤其是在朝廷的顶层权力结构中的占比极低。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兖州士族的整体水平比较低,想要跟真正的世家豪族抢食儿吃,还差点火候,若真让世家豪族站出来,他们保证连个屁都不敢放。
边让可不愿意成为他们手中的枪,因此只能含糊其辞道:“这件事非是我能做得了主的,还得靠刘郡守最终拍板。”
吱呀—!
正在这是,房门被推开。
众兖州士族的目光,纷纷聚焦在房门上。
万众瞩目之下,蔡邕迈步走进房间,极其郑重且坚定地道:“文礼,为碑撰写赋之事,别人抢不走,肯定是你的。”
“哦?”
檀敷顿感好奇,不由开口询问:“蔡大家,难不成你去找刘郡守了?”
蔡邕摇摇头,捻须言道:“非也,我去找了郑老,希望郑老能够攥写碑文,但却被郑老严词拒绝了,他曾明言此事乃文礼之事,他岂能强取豪夺。”
“连郑老都不会与文礼抢,其余人又如何敢争夺?”
“文礼!”
蔡邕走上前来,极其郑重地道:“你安心把你写的东西,抓紧时间呈报给郡守府,否则必然会耽误竖碑仪式。”
“至于剩下的事情。”
言至于此,蔡邕的目光环绕满座兖州士族,拱手抱拳:“还希望我等能够团结起来,将郑老拒绝攥写碑文的事情,在驿馆中散开,好震慑宵小之徒。”
檀敷当即表示道:“蔡大家放心,竖碑仪式乃咱们兖州士族的荣耀,应当由我等共同来守护,此事交给我等即可。”
“没错,交给我等即可。”
“没问题,保证完成任务。”
“檀老说得没错,理当如此。”
“咱们必须要齐心协力。”
“......”
蔡邕满意地点点头,长出口气,来到边让面前:“文礼,你别有心理负担,这件事本就是你主持的,这份荣耀也当属于你。”
“拿着你的赋!”
蔡邕拍了拍边让的肩膀,极其坚定地道:“去郡守府,将其交给刘郡守,争取尽快了结此事,剩下的事情交给我等即可。”
望着蔡邕坚定的眼神,边让终于肯定地点点头:“好!”
蔡邕唇角微扬起个弧度,绽出一抹淡笑:“快去吧!这里交给我们。”
边让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朝着众人拱手抱拳:“拜托了。”
众人同样拱手还礼,报之以坚定的眼神。
旋即。
边让拿起旁边的布袋,坚定地走出了房间。
见房门关上,蔡邕方才言道:“诸位,现在是我等行动之时,各自发动人脉,今日入夜之前,必须将消息传遍驿馆。”
众人再次拱手:“喏。”
*****
郡守府,议政殿。
郭嘉咕噜灌了口酒,继续言道:“总之,事情便是这样,即便是世家豪族之中,也是鱼龙混杂,多有败类。”
“而兖州士族目前是空前团结,将希望全部寄托在了边让的身上,最终势必会归结到主公的身上,由主将来做最终决定。”
“主公!”
随即,郭嘉从怀中摸出一封信笺,递给刘铄:“这是属下仔细调查后的结论,那些想要霸占边让荣耀的世族,或多或少都与袁绍有些关系。”
“如果在下猜得不错,他们是想在碑文上做点文章,毕竟这东西影响太大,甚至会流传千古,里面稍稍添加些袁绍的东西,对于他的声望皆有质的影响。”
刘铄闻言,面色虽然保持镇定,但内心早已是巨浪惊涛:“好一个袁绍,单凭这一点,便知他比袁术强出不知几许。”
“袁绍谋的是百年声望,而袁术谋的不过一时而已,两者相较,高下立判。”
“但幸好......”
郭嘉长舒口气,轻声道:“袁绍以为自己做的很隐秘,但实际上,依旧没能逃出主公的法眼,只要边让不懦弱,他始终难以得逞。”
刘铄瞥向郭嘉,郑重道:“非是我眼光如炬,而是奉孝你明察秋毫,情报体系建立起来,不仅迅速,而且高效。”
“否则,我等岂能察觉到袁绍背后的阴谋,若是当真被其得逞,那么竖碑仪式岂不沦为他的嫁衣?”
“奉孝!”
“在。”
“待竖碑仪式结束后......”
言至于此,刘铄眸中绽放出凶芒万丈,狞声道:“务必要将袁绍在东郡的势力,给我一网打尽,将他在东郡撒下的眼子,全部拔除。”
郭嘉揖了一揖:“主公放心,交给属下便是。”
“报—!”
正在这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铄抬眸望去。
但见,侍卫匆匆入殿,欠身拱手道:“主公,兖州名士边让,有事求见。”
郭嘉淡然一笑,捻须道:“哼,这小子终于来了。”
刘铄颔首:“让他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