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新造纸术?
当蔡邕听到这则消息时,整个人的脑子全都是发懵的。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刘铄身为东郡的郡守,不仅把东郡治理的极好,甚至还有闲暇时间,革新造纸术,这简直不可思议!
要知道,纸张在清流界可是贵比黄金的东西,当前市场中最为珍贵的左伯纸,一刀更是价值过万,即便品相稍稍不好的左伯纸,也能卖数千钱。
刘铄在竖碑仪式之前,革新了造纸术,摆明了是想趁此机会,替纸张扬名,更是替自己扬名,这小子的野心,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大啊!
但蔡邕不得不承认......
要不了多久,各地世家豪族尽皆会聚集在东郡,而若是在此时,刘铄革新的造纸术上市,绝对会令纸张一炮而红,成为众多世家豪族争相追捧的对象。
“蔡兄?蔡兄?”
“你怎么了?”
见蔡邕良久没有反应,甄允试探性摆了摆手。
“啊,没什么。”
蔡邕这才怔回神来,长出口气,强行挤出一抹淡笑:“在下暂且不知刘郡守革新造纸术的事情,他似乎从未提到过。”
“嗯。”
甄允肯定地点点头:“刘郡守的确没有提到过,但郡守府的确已经开始使用,而且目前的出纸效果据说极好,连续数日品质保持极佳。”
“兖州各大士族经过多方打探,据说刘郡守有要对外售卖的想法,现在各大世族全都盯上了这块肥肉,想要分一杯羹。”
“蔡兄!”
甄允当即揖了一揖,表示道:“你若是能帮我们甄家促成此事,那么我甄家一定会给予相应的报酬,而且绝对令您满意。”
这种事情,蔡邕经历的实在是太多了,他对此颇为不屑,冷冷言道:“甄家小哥,实在抱歉,这种事情蔡某不太擅长,可能没办法帮你。”
“别别别呀。”
甄允赶忙拦住蔡邕的脚步,再次争取道:“蔡兄,价格好商量,您千万别拒绝啊?而且这种生意,即便你不做,别人也会做。”
“据说已经有些许世家子弟答应过了,一定会帮他们争取代理名额,我甄家的要求倒也不高,即便不能在兖州售卖,我等可以在河北售卖。”
“对于刘郡守而言,其实不过是多了一个销售纸张的渠道而已,我想他一定不会拒绝的,希望蔡兄能明白与我甄家合作的好处。”
蔡邕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狂霸回怼道:“不论别人如何,我可以向你保证,我蔡邕绝对不会干这种事情。”
“而且!”
言至于此,蔡邕声音陡然间变大,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蔡某奉劝你们甄家,千万别做这种事情,给甄家的列祖列宗丢人现眼。”
实际上,河北甄家可不是简单的商贾之家,从某种意义上而言,甄家是官商结合之典范,甄家的老祖乃是两千石的大员,只是近年来方才没落,只能从商。
但是!
甄家人的骨子里,是明白官员、仕途的重要性的,因此这才会非常注意官商之间的环境,若是官商勾结相对严重,危险性必然更大。
毕竟,商贾上的竞争,单纯靠打价格战,兖州小士族岂能是河北甄家人的对手,他们手里不仅有钱,也有货,远非兖州小士族可比。
这也是当初他们忌惮在东郡投资的根本原因,但经过长达一年时间的观察,他们发现刘铄的格局绝不会局限在小小的兖州,而且对商贾比寻常诸侯更加宽容。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敢在今年,加大对兖州的投资力度,甚至连甄家的公子,都已经亲自负责兖州的业务,甚至加起班来,比寻常员工,还要卖命。
纸张的利润实在是太大了!
甄家绝对不会轻易坐视这样的机会,从眼前溜走:“蔡兄,这件事您最好再考虑考虑,我们甄家真的非常有诚意。”
蔡邕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甄家小哥,我蔡邕再说一次,这种事情,我是绝对不会染指的,你若是想找门路,可以去找别人。”
“蔡兄,我......”
“告辞!”
不等甄允把话说完,便被蔡邕直接打断。
旋即。
他没有丝毫犹豫,迈步便走,头也不回。
身为读书人,要有读书人的风骨,商贾之事别人可以沾染,但他蔡邕,绝对不允许自己沾染,也不允许任何拿商贾之事,来玷污他读书人的风骨。
起初,甄允还追了两步,想要争取挽回关系,但见蔡邕态度极其决绝,便也没再追赶,只是长出了口气,遗憾地摇了摇头。
“蔡大家?”
正当蔡邕独自离开良久,走街串巷,欣赏富强新县的繁华时。
忽然,在其背后响起个声音。
蔡邕猛地一滞,扭头回望。
但见......
一个身穿月白衣衫的男子,正朝他张望过来:“你是......羊耽?”
羊耽满目惊喜,一脸的不敢置信:“哈哈,蔡大家,还真是您啊!”
蔡邕面上浮出一抹淡笑,眼前男子分明是自家女婿的亲弟弟,泰山羊氏的嫡次子啊。
“蔡大家,您怎么会在这里?”
羊耽急忙上前,拱手作揖,态度极其恭敬。
“这个......”
蔡邕深吸口气,沉吟片刻,轻声道:“胡乱走走而已,没什么事情。”
羊耽惊诧,皱了皱眉:“怎么,没有郡守府的官员陪着吗?”
蔡邕摆手打断:“别找了,我是独自来此,还没有去过郡守府。”
“哦~~~”
羊耽似乎明白了蔡邕的意思,倒也没有感觉怪异。
毕竟,很多世家子弟全都是这样的心态,这段时间他已经发现过不少了。
只不过......
他还是第一次见蔡邕如此。
显然,蔡邕对于东郡的传说持怀疑态度,想要亲自验证一番:“不知蔡大家感觉如何?”
蔡邕捏着颌下一缕胡须:“嗯,还算是不错的,不知你在富强县作甚?”
羊耽笑了笑:“做县令而已,好不容易升上来的。”
“县令?”
蔡邕太清楚泰山羊氏的能耐了,惊诧不已:“凭你的本事,居然仅仅是个县令?”
羊耽缓缓摇头:“蔡大家莫要高看在下了,比在下业绩好的县令,多如牛毛。”
“业绩?”
蔡邕没太听懂羊耽的新名词。
“哦。”
羊耽立刻解释道:“每一个县令全都签订了岗位责任书,现在每个季度都会考核一次,若是评级为优秀,才有可能升迁,评级为良好者,不能升迁,评级低劣者,直接淘汰。”
“原来如此。”
蔡邕捏着颌下一缕胡须,缓缓点头,但随即惊得是目瞪口呆:“你别与我说,凭你羊耽的本事,获得不了优秀的评级?”
羊耽哂然一笑,尴尬得耸了耸肩:“我这不是从县吏升到县令了吗?不过因为面临开荒屯垦的重任,感觉有些力不从心。”
“这两天才刚把曲辕犁分发下去,目前正在规划人力、财力、物力,虽说郡守府答应了财力上的扶持,但我可不敢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郡守府身上。”
蔡邕听得愈加懵逼:“开荒与财力何干?”
羊耽轻声道:“蔡大家或许不知,我们新县的百姓虽然安置了,但是经过足足一年时间,此前粮食已经耗尽,以工代赈的模式快支撑不下去了。”
虽然老百姓是安置了,但每天都需要有收入,因为必须要吃饭,再加上现在距离丰收尚有一段时间,对于各县县令而言,是一个巨大的考验。
“那你现在是......”
“哦。”
羊耽淡然一笑:“方才与濮家聊了聊,准备与他们合资,修建一座医馆,医馆五年内的经营利润,归濮家所有,但整个运营要归县衙。”
蔡邕惊诧不已,瞪大了双眼:“啊?你们县令竟然亲自从事商贾?”
羊耽笑了笑:“只要能解决民生问题,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这点事情不算什么,主公此前便说过了,商贾有商贾的好处,要活学活用,不可一棒子打死。”
“此前我羊耽不屑采之,可是现在,我觉得主公甚是英明,不仅可以把医馆建起来,让全县的郎中可以坐镇,而且还能解决老百姓吃饭问题,一举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