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刘铄俨然早有预料,神色不慌不忙,轻声询问:“可是刘岱派人前往陈留,被仲德带人打回去了?”
“啊?”
侍卫顿时一个愣怔,俩眼珠子瞪如铜铃:“主公,您......您怎么......怎么知道?”
下首落座的袁胤则是愣住了:“刘郡守,您竟然......竟然让人打了刘岱的人?”
刘铄摆手示意侍卫退下,旋即冲袁胤绽出一抹淡笑:“是刘岱想要接手陈留,我等才不得已动手。”
“接手陈留?”
袁胤闻言,细眉微蹙,疑心大涨:“陈留是刘郡守带人打下来的,凭什么刘岱要接手?这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刘铄淡然一笑,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道理如此,但对方仗着自己是兖州刺史,执意如此,你又能如何?”
“没办法。”
言至于此,刘铄佯作遗憾的耸了耸肩:“对方来者不善,我等只能当他是敌人,别说将其打回去,就算是杀了人,也在所不惜。”
“可是......”
话虽如此,但袁胤依旧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对方毕竟代表的是兖州刺史,刘郡守这般行为,只怕会给你带来不小的麻烦。”
“嗯。”
刘铄缓缓点头,长出口气:“这一点,铄何尝不知,但我绝不允许弟兄们抛头颅洒热血,打下的城池,就这样拱手送人。”
袁胤捏着颌下一缕胡须,饶有兴致地道:“我猜刘岱一定是以刘郡守擅自安排人当陈留郡守为由,故意发难。”
“这样如何?”
袁胤面上浮出一抹淡笑:“待袁某返回豫州,必禀明我家主公,由他向朝廷举荐程昱为陈留郡守,如此一来,至少在礼制上便是合法的。”
袁胤深知自家主公准备扶持刘铄,待明年继续与袁绍为敌,因此只要是能拉拢刘铄之事,他一定不会拒绝,何况这种事情,只需要一封奏疏即可。
至于长安会不会有消息,那便无所谓了,即便长安真有了消息,他们也有办法去应对,总之陈留既然落在了刘铄手里,就绝对不能撒出去。
毕竟,陈留与颍川相接壤,袁术若是再次要对曹操下手,势必要与刘铄联手,能够提前疏通关系,对于战时的结盟,有百益而无一害。
“如此甚好。”
刘铄面上丝毫没有震惊,只是顺其自然地揖了一揖。
虽然,他已经预料到袁胤不会放弃这次机会,但实际上,刘铄也从来没有指望袁术能够给予援手。
若是连自己亲手打下来的土地都守不住,又谈何匡扶汉室,再造乾坤?历史上的刘备还会赖着荆州不还,自己总不至于比刘备还迂腐吧?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见刘铄的反应略显平淡,袁胤的获得感稍显不足,他长出了口气,轻声言道:“刘郡守,既然此间事了,在下也没有再逗留的理由,这便告辞回去了。”
旋即。
袁胤站起身来,揖了一揖。
刘铄倒也不客气,同样起身离席,转入殿中:“既然长史要走,铄便不强留了,此战与袁将军合作颇为顺畅,期待来年继续与将军合作。”
袁胤等的便是这句话,当即揖了一揖,满意地点点头:“我家主公亦有同感,来年必定会与刘郡守再次合作。”
“既如此......”
袁胤已经没有遗憾,长出口气:“在下便告辞了。”
刘铄摆手做请状:“我送你。”
袁胤点点头:“好。”
旋即。
二人一前一后,离开了会客厅。
刘铄亲自送袁胤出了郡守府,目送他坐上马车,遥遥离开视线,最终消失在街角尽头。
正当刘铄准备转身回府时,忽然一个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刘郡守!”
刘铄脚步一顿,扭头望向。
但见......
一个身穿对襟长衫的年轻男子,正冲着自己招手示意,身旁还跟着一个拎着背囊的小厮,明显是世家公子。
刘铄原本没把对方当回事,但当对方疾步赶来时,其唇红齿白,面如冠玉的模样,竟让刘铄生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阁下是......”
“您忘记了吗?”
被数个侍卫拦住的男子,赶忙揖了一揖:“当年您在河东郡招兵买马时,咱们在河东卫家有过一面之缘。”
刘铄的大脑像是搜索引擎一般,快速搜寻了当初的记忆,一个模糊的身影逐渐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阁下莫非是河东卫家的世子?卫......”
“卫凯!”
卫凯面上浮出一抹淡笑,欠身拱手行礼:“刘郡守果然好记性,在下正是河东卫家卫凯,卫晏乃是家父。”
及至此刻,面前的侍卫方才收起兵器,让开一条路,卫凯急忙走上前来,满面堆笑,与当年在河东卫家时的高傲模样,简直是天差地别。
“公子不在河东,缘何会在东郡?”
刘铄一边询问,一边摆手示意其入府相聊。
“实不相瞒。”
卫凯倒也没有遮掩,如实回答道:“当年您离开河东以后,家父深感郡守乃是人中龙凤,将来必成大业。”
“因此,我河东卫家其实一直都在关注着郡守您,当年您遭遇黄巾围城,家父心中颇为急切,怎奈路途遥远,难以相助。”
“今日在下赶来东郡,乃是奉家父命令而来,本想着可以上门谒见,但府中侍卫总把在下当作前来投靠的世家子,让在下往人事署报道。”
如今,投靠刘铄的人才是越来越多了,没有一些特殊的能力,亦或者是人脉,还真未必能直接找到刘铄。
而对于这些人,刘铄也没时间一个个接待,因此便效仿朝廷的公车署,成立了人事署,专门接待这些人,走正规的仕途流程入仕。
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刘铄拿下了陈留,数百人获得了岗位,更是令兖州士族子弟们趋之若鹜,纷纷赶来投靠。
像卫凯这种没有特殊人脉的士人,想要见刘铄,根本是不可能的,因此他便在郡守府门口等着,这才有了今日的一幕。
“卫老爷子近来可好?”
刘铄记得当年河东卫家三万石粮草的恩情,因此随口询问道。
“很好。”
卫凯肯定地点了点头:“他准备明年开春时,与蔡伯喈一起来东郡,因此在下此次前来,实际上有些打前站的意思。”
“哦?”
刘铄皱了皱眉:“卫老要与蔡伯喈一起来东郡?”
卫凯颔首:“当然,刘郡守莫非不知?”
刘铄摇了摇头:“我又从何知晓?”
“不对啊。”
卫凯顿时疑惑不解,皱着眉:“家父说,明年开春时,东郡会有个立碑仪式,皆是会有很多清流名士前往,而且还说此仪式是由郡守亲自主持。”
“哦—!”
刘铄哦的一声,这才想起数月前孤身一人离开东郡的边让。
没想到。
这小子还真把蔡伯喈给搞过来了,不仅如此,甚至连河东卫家人也过来凑热闹:“没错,是有这么回事,只是铄暂时还未曾收到回信。”
卫凯吐口气,遗憾地道:“其实,原本应该是在下带着舍弟一起前来,只不过前段时间,他身体染疾,卧榻不起,实在等不上,在下便先行赶来。”
“原来如此。”
刘铄缓缓点了点头,试探性问道:“怎么样,可找到了住的地方?”
卫凯颔首点头:“嗯,目前在濮阳的驿馆下榻。”
刘铄立刻瞥向身旁的许褚:“仲康。”
许褚拱手:“末将在。”
“你传令毛玠,告诉他,卫公子要在濮阳常驻,一切费用由郡守府承担。”
“喏。”
“刘郡守,没必要,这点钱......”
“诶!”
刘铄当即打断:“当年三万石粮草的恩情,我刘铄一直铭记于心,这点钱,你便别跟我客气了,按照我说的办。”
卫凯感动不已,欠身拱手:“多谢郡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