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大半年前,当刘铄孑然一身赶来会盟时,在韩馥的眼里,是一种极其可笑却又令人敬佩的举动,但从骨子里,他还是瞧不起刘铄的。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刘铄在韩馥的眼里,就是个心怀报国之志的热血青年,这样的举措固然令人敬佩,但也仅此而已,没什么了不起。
虽然,他帐下的大将斩杀了华雄,战败了吕布,甚至带着兵马追杀董卓,接连大获全胜,以致于连雒阳都被他拿下了。
可是......
这些事情在韩馥的眼里,充其量堪称一员将才,是袁绍等诸侯争相拉拢的一柄钢刀罢了,在韩馥的潜意识里,刘铄即便再强,也不可能与他们平起平坐。
可谁能想到,仅仅不过半年时间,刘铄当上了东郡太守,而且扛下了袁绍暗地里使下的诸多毒手,不仅没能将其打压,反而越打越强。
而今,刘铄更是轻而易举干掉了陈留郡守张邈,掰断了袁绍在兖州布下的棋子,甚至连其与公孙瓒之战的对决,都颇受刘铄牵连。
显然!
现在的刘铄已经不是从前的刘铄,他虽然目前只是个东郡太守,但实际上的意义,已经能与袁绍这样的大佬掰掰腕子。
最令韩馥震惊的是,自己与袁绍都请不来的“王佐之才”荀彧,在刘铄的帐下居然甘愿从县令坐起,一步步成为其左膀右臂。
不可思议!
简直是不可思议!
刘铄在东郡的发展之路,堪称一场奇迹,不论是他虹吸商贾的力量,还是他虹吸士族、清流的力量,在韩馥的眼里,都堪称是一场奇迹!
从某种意义上说,刘铄虽然只是个东郡太守,但他已经成功获得了兖州士族的认可,成为了兖州真正意义上的主公。
至于刘岱?
迟早与自己是一个下场。
那种功高震主,取而代之的戏码,绝壁会在刘岱身上重演,但韩馥可以肯定一点,刘铄不会跟刘岱耍阴招,反倒是刘岱自己坐不起,最终自取灭亡。
也正是因为韩馥从刘岱身上,真正看到了抗衡袁绍的力量,认同了此前在邺城时,郭嘉对自己的洗脑,他才会表现的如此谦卑。
“你不是在......”
刘铄好奇地打量着韩馥,随即又瞥了眼郭嘉,面上泛起一抹淡笑:“奉孝,你说得大礼,该不会就是文节兄吧?”
正在喝酒的郭嘉动作猛地一滞,随后坐起身来,淡然一笑:“看来刘郡守已经明白文节的意义所在了,不知刘郡守可喜欢否?”
“喜欢倒是喜欢。”
“不过......”
刘铄先是肯定了韩馥的重要意义,但随即话锋一转,饶有兴致地道:“奉孝觉得凭现在东郡的实力,当真能与袁绍一决雌雄?”
郭嘉倒也没有遮掩,直接给出答案:“单凭东郡的实力,怕是不成,但刘郡守背靠袁术,联合公孙瓒的话,自然可以一战。”
“当今局势,奉孝倒是看得透彻。”
即便是刘铄本人,也不得不点头称赞。
历史上的公孙瓒可是差点干掉了袁绍,若不是界桥一战被先登营战败,折了白马义从,孰胜孰败,犹未可知。
当然,历史上的袁绍南侧是忠实铁粉曹操,没有后顾之忧,而现在的南侧,则是刘铄这枚不稳定的炸弹。
可想而知,现如今袁绍的处境,可是要比历史上袁绍的处境艰难多了,或许唯一可以称赞的地方,便是袁绍效仿东郡,几乎稳定了黑山贼的势力。
否则......
袁绍四面皆敌,这日子还真不太好过。
不过,刘铄的威胁可是要比黑山贼大得多,即便此消彼长之下,袁绍的小日子依旧不太好过,随时面临被围攻的局面。
最最最重要的是,现在的袁遗固然在苟延残喘,但是也蹦跶不了两天,从某种意义上说,兖州已经没有了袁绍的势力,更没有人能掣肘得了刘铄。
“哪里。”
郭嘉呷口酒,摆了摆手道:“不过是胡乱猜测罢了。”
刘铄摆手示意韩馥落座,自己则是转回上首:“那不知奉孝可能猜透我心中所想否?”
郭嘉细眉微蹙,扭头瞥向刘铄:“刘郡守心中所想?”
刘铄点点头:“没错!奉孝可以畅所欲言,即便说错了,也没关系,毕竟咱们初次见面,尚不太相熟。”
考我?
显然,郭嘉已经听出了刘铄的话外弦音。
他瞥了眼对面的荀彧,见其一本正经,满目期盼,便更加佐证了这一点。
郭嘉此来,原本便有归顺刘铄的想法,见其对自己的放荡行径,丝毫不在意,更是好感度倍增,突如其来的考题,还真不能太过大意。
正如刘铄所言,他们此前没有见面,对于刘铄个人的性情难有掌控,很难做出正确判断,不过他虽然不熟悉刘铄,但熟悉荀彧啊。
而且荀彧当初选择归顺刘铄的理由,郭嘉同样是心知肚明,再结合这大半年来,刘铄在东郡闹出的动静,的确可以试着推测一二。
“既然刘郡守有雅兴,那么嘉便只能斗胆尝试了。”
郭嘉放下手中的酒葫芦,细眉微蹙,略一思忖,轻声道:“实不相瞒,在刘郡守引兵杀入冀州时,在下曾去过州牧府,想要劝审配不必太过担心。”
“因为,彼时的我便断定,刘郡守率领数万精兵杀入冀州,不过是在虚张声势,您真正的目的,绝不是邺城,而是准备偷袭东郡的张邈。”
“哦?”
刘铄诧异,心中一震:“那怎么......”
郭嘉长叹口气:“可惜,我人微言轻,而且素来嚣张,不仅没能进了州牧府,甚至还被淳于琼派人给打了出来。”
“否则......”
言至于此,郭嘉摇头叹息,轻声言道:“审配不给张邈发信,张邈绝不敢轻易进攻东郡,而刘郡守您的计划,恐怕就要失败了。”
刘铄倒也没有遮掩,面上浮出一抹淡笑:“没错,若当真如此,只怕刘某只能引兵退回东郡,另寻机会对张邈下手了。”
“奉孝果然聪慧。”
刘铄忍不住开口称赞:“我本以为只要声势足够大,便足以瞒天过海,骗过邺城中留守的全部人。”
“没曾想......”
刘铄饶有兴致地盯着郭嘉,感慨万千道:“却依旧没能瞒得过奉孝的眼睛,不过幸好,审配、淳于琼不识货,竟如此对待奉孝。”
郭嘉深吸口气,对于这些事情,他素来是过去即忘,绝不会放在心上:“我想说的话,不是我多英明,识破了刘使君的瞒天过海之计。”
“而是从刘使君的行为中,可以得出以下几个结论。”
“哦?”
刘铄越加诧异,好奇询问道:“那不知奉孝得出了什么样的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