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如同潮水般退去的袁术军,张超长出了口气,面上浮出一抹志得意满的笑容,手中的长剑指向城外溃军,大声叫嚣道:
“瞧见没有,贼子虽然号称袁术帐下精锐,不照样被咱们打败了吗?还记得开战之前,本将军与尔等所言之事否?”
“袁军声势虽然浩大,但不过是外强中干,徒有其表,根本不足为惧,只要我军能够精诚团结,管他什么魑魅魍魉,一千个来,一千个死!”
此刻,城头众将士士气暴涨,纷纷高举着手中兵器,扯着嗓子呼喊,狂热地回应着张超,士气顷刻间推向巅峰:
“万胜!”
“万胜!”
“万胜!”
“......”
声如洪钟,响似雷霆。
一声声激荡在城头,接连不断,此起彼伏。
足足良久后,张超方才摆手示意众人安静,同时安排士卒打扫战场,搬运防守器械等,在巡视完全城后,方才直奔城中军帐。
“哈哈哈!”
方才踏入军帐的刹那,张超便仰天哈哈一声,朗声道:“子源啊,咱们又击溃了纪灵,现在全军士气高亢。”
“依我看,别说坚守两月,便是坚守半年,都毫无问题,纪灵虽然号称袁术帐下大将,但也不过是嘴硬而已,没什么真本事。”
负手立在悬着羊皮地图木架前的臧洪,闻言转过身来,面上浮出一抹淡笑,拱手抱拳,恭贺道:
“恭喜主公,贺喜主公。”
“此战击溃纪灵,今天怕是不会有战事了。”
张超捏着颌下一缕胡须,肯定地点点头,走到一旁木桩前,将腰间佩剑卸下,悬挂其上,又摘下头盔,同样悬挂起来:
“否则我也不会这么快回来。”
“怎么样?”
当下,张超便走上前来,试探性询问道:“城中箭矢、擂石、滚木还有多少?照目前的打法,咱们还能坚持多久?”
臧洪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淡笑道:“主公放心,咱们此前便做了大量的准备,城中箭矢等防守器械,至少还能坚持半月。”
“甚好。”
张超点点头,面上波澜不惊。
这一切,全都在他的预料之中,因此才越发有底气。
“不过......”
话锋一转,臧洪皱了皱眉,轻声道:“属下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张超大手一挥,朗声道:“子源有何话,直言即可,不必如此这般。”
臧洪点点头,这才放下心来,略一停顿,直言道:“主公,属下有种极其不安的感觉,纪灵乃是袁术帐下大将,实力不俗,但攻城却是如此拖沓,明显有异。”
张超皱眉,听出了对方的话外弦音:“哦?你的意思是......”
臧洪深吸口气,郑重道:“事出反常必有妖,按照常理,对方应该强攻我县,方才能牵制郡守,令其派兵回援。”
“可现在......”
臧洪摸着齿髭,皱眉言道:“对方明显没有竭尽全力,反而有种在应付的感觉,而且从开战之处便是如此。”
“主公。”
臧洪没有轻易下结论,而是反问道:“您难道不觉得有异?”
张超深吸口气,试探性猜测道:“或许,袁术不是真心要帮助刘铄吧?”
臧洪毫不犹豫地回答:“若当真如此,袁术甚至不应该浪费兵力,您应该了解袁术此人,此一战本质上是与袁绍之战,袁术岂能不真心相助刘铄?”
“可是......”
张超同样懵逼了,皱眉言道:“袁术因何如此这般?”
臧洪摇摇头:“属下暂且不知,只是感觉颇为怪异,亦或者,袁术对刘铄非常有信心,他认为凭东郡五千兵马,能扛得住我军五万兵马的进攻。”
“嘁!”
张超哂然一笑:“袁术有这么天真吗?五千兵马,战败五万大军?而且还是没有城墙的富强县?”
“若是那陈宫当真能守住富强县,我张超跟他姓,从今以后唤作陈超,开什么玩笑,五千兵马战败五万大军?”
“子源啊!”
张超摆了摆手,轻声道:“你别瞎想,咱们只要守好城池即可,至于剩下的事情,全都交给家兄即可。”
臧洪吐口气:“属下也只是猜测而已。”
张超嗯了一声,当然没有在意:“咱们还是商议一下,明日该如何防守吧。”
“实不相瞒,今日......”
“......”
不知过了多久,耀眼的金乌已经飞入了地底,黑暗笼罩了整个世界。
军帐中,烛火摇曳,光影摇动。
正当张超、臧洪二人商议对策时。
忽然。
帐外响起一声疾促的传报:
“报—!”
张超这才停止商议,抬眸望向军帐。
帘帐起,一个蓬头垢面的士卒,急匆匆闯入帐中:“将军,祸事了。”
张超顿感不妙,眉头紧攒:“发生了何事?”
士卒带着哭腔回答:“主公他......他在安林遇伏,被陷阵营击溃,逃出安林时,又遭遇骑兵截杀,最终惨死在安林外,麾下士卒大都归降了刘铄。”
“啊?”
张超闻言惊诧,俩眼珠子瞪如铜铃,一脸的不敢置信:“你说什么?家兄他如何了?”
此刻,士卒再也忍不住了,两行热泪,夺眶而出:“主公遇伏,惨遭杀害,如今陈宫率领大军,已经杀入陈留,数座城池闻风而降,怕是要不了多久,便杀到陈留了。”
“这......”
“这怎么......”
“这怎么可能?”
张超吓得是魂飞魄散,面色激辩,整个人彷佛如雷轰电掣般怔在原地:“刘铄的主力在魏郡,东郡不过五千兵马而已。”
“陷阵营即便再怎么精锐,也不过只有一千兵马,敌军骑兵更是只有两千,我军足足有五万精锐,怎么可能一战而溃,甚至连......”
不敢想象!
即便已经得知了战果,张超也不敢相信这样的结局。
他的内心世界,彷佛在这一刻已然崩塌,坚守城池的必要性同样轰然崩溃。
臧洪虽然早有预料,深感事情没有想象中那般简单,但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连郡守张邈也已经伏诛,一战过后,小半的陈留沦陷。
简直不可思议!
“虽说陷阵营是刘铄集合全军精锐,打造的一支兵马,战斗力极其强悍,但他居然可以战败我军五万士卒。”
“这......”
一念至此,臧洪前心后背,已然被冷汗浸透:“这怎么可能?”
张超恶狠狠瞪着下方士卒:“陈留沦陷小半,怎么现在才来汇报?”
士卒心中也是憋屈,欠身拱手,如实回答:“将军,非是小人不愿意赶来汇报,只是袁术在城外布置了大量的飞骑岗哨,很多斥候根本靠近不了城池,便被诛杀。”
“啊?”
张超顿时一愣。
他似乎没有想到,竟是纪灵这厮在搞鬼:“那你怎么进来的?”
士卒轻声道:“小人昼伏夜行,抹黑赶来此地,若非如此,根本进不了城池。”
张超凝视着下方蓬头垢面的士卒,大手一挥:“你且下去休息吧,切记,此事不可宣扬,若敢违令,格杀勿论!”
士卒赶忙拱手:“喏。”
旋即。
豁然转身,离开了中军大帐。
张超整个人直接垮了,像是被人抽走了魂魄似的,瞬间蔫儿了,可怜巴巴,彷佛一下子苍老了十余岁:
“子源,咱们......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主公莫急。”
臧洪尽可能保持冷静,赶忙上前,搀扶起张超,轻声道:“属下以为,唯今之计,咱们有且只有两条路可走。”
张超急问:“哦?哪两条?”
臧洪回答道:“其一,率领全部兵马,立刻撤出城池,直奔陈留,与刘铄大军决一死战,而后静待曹操的援兵。”
“不过,袁术派大将孙坚拦截曹操,估摸着短时间内,难以赶到,我军若是回到陈留,誓必要直面刘铄最为猛烈的进攻。”
“那其二呢?”
“其二!”
臧洪倒也没有遮掩,直接给出答案:“主公当率领全部的兵马,舍弃陈留,直奔颍川,投靠曹操,最终借助曹操的力量,为主公报仇。”
张超眉头一拧,当即狞声道:“我宁肯战死,也绝对不会放弃陈留,投靠曹操之事断然不要再提,咱们立刻返回陈留,坚守待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