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摆酒设宴,刘铄把郡守府一半官员请了过来,不论是老人梁占、郭淮也好,还是新人荀彧、程立也罢,甚至是军界的徐晃、高顺,全部赶来参加,给足了袁胤面子。
他们听说袁术要给东郡支援钱粮,一个个明白了刘铄的心意,轮番给袁胤敬酒,三杯两盏下肚,直把袁胤灌得是喜笑颜开,面红耳赤。
醉醺醺的袁胤拉着刘铄的手就不松开,疲沓的眼皮拼命睁着条缝儿,各种拍胸脯保证:
“刘郡守放心便是,公路是咱兄弟,只要咱一句话,十万石粮草会以最快的速度运来。”
“你说什么?想要铁矿?来年开春打造农具用?可以!没问题!小事一桩。”
“啊?你还想要耕牛?这牲口虽然有些困难,但也难不倒我。”
“还想要什么?尽管言语!咱争取一次性解决掉,也省得你麻烦。”
“......”
这一幕,直把下方的文武百官看呆了。
尤其是荀彧,捏着颌下一缕胡须,压低声音对程立道:“真没想到,主公居然趁人之危,如此手段,可有些不太光明啊。”
程立则是笑了笑,浑然不在意,同样压低声音回应:“反正袁术财大气粗,不在乎那三瓜俩枣,好不容易送上门来,不坑他坑谁?”
一旁陈宫只能呵呵了,尴尬地摇了摇头,以前的他觉得程立就很没下限了,啥事儿都能干出来,可不曾想,自家主公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偏偏......
陈宫不仅不讨厌,反而还有些喜欢,甚至感觉此举颇为英明:“袁胤虽然醉了,但做主的毕竟是袁术,主公要得虽然狠,但能拿回多少,还真不一定。”
“要的太少,会被袁术瞧不起,甚至背地里骂咱主公小家子气,咱只能尽量往多要,这就跟做买卖一样,讨价还价呗。”
......
对面徐晃捏着颌下一缕胡须,轻声道:“孝父,你觉得主公要的那些东西,能要回来吗?会不会有些太狠了?”
高顺淡然一笑,目光瞥向徐晃,压低声音道:“公明,你可还记得《孙子兵法》中有一句话吗?”
徐晃眉头紧攒,略一思忖,好奇问道:“哪句话?”
高顺朗声回答:“求其上,得其中;求其中,得其下;求其下,必败。”
嘶—!
徐晃倒抽一口凉气,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没错!孝父言之有理,的确如此。”
高顺长出口气:“若是真能要回来,我这口酒,就算没白喝。”
徐晃偏头瞥向高顺:“你呀~~~~”
高顺笑笑,没有再言。
......
酒宴足足持续了三个时辰,一直喝到过了子时,方才悠悠散去。
刘铄派人把袁胤搀扶回驿馆休息,同时命郭淮把清单全部记录,准备明日一早,杀袁胤个措手不及,先把他架起来再说。
郭淮这小子也真是上道,不过一刻钟,便把东西准备好,直奔郡守府内院中:“仲康,恩师可在否?”
“嗯。”
许褚右手摁着腰间的寰首刀,肯定地点点头,左手指了指身后的房间:“主公正在沐浴,你且在此稍候。”
“好。”
郭淮话音刚落,便听到哗啦啦的水声响起,显然是刘铄沐浴结束:“是伯济吗?”
郭淮赶忙回答:“正是学生。”
“进来吧。”
“喏。”
吱呀—!
郭淮推门而入,自家恩师正从木架上扯下中衣,披在身上,左臂那三十六颗痣清晰可见,顿时让郭淮想起当初许褚、典韦的话。
【咱家主公左臂上那三十六颗痣是三十六天罡,高祖爷腿上那七十二颗痣是七十二地煞,咱家主公是真正的天选之子。】
【我等尽皆是应运而生,肩上扛着振兴汉室的职责,主公若是战死,汉室必亡,你小子可千万不能马虎。】
【......】
嘶—!
郭淮不自禁倒抽一口凉气,整个人彻底怔在原地,直到刘铄把衣衫束紧,依旧没能从愣怔中恢复过来。
“伯济,你怎么回事?”
刘铄不由好奇,开口询问。
“恩师,您的左臂......”
郭淮喉头滚动,下意识开口询问。
“哦。”
刘铄回答的非常平淡:“与生俱来,不必惊慌。”
郭淮蹙眉:“啊?天生如此?”
刘铄点了点头:“嗯,不止是左臂,还有脚底也有。”
郭淮眸中闪过一丝诧异:“生而异象,必定不凡,难不成恩师当真是应承天命之人?这三十六颗痣当真是三十六天罡?”
嘶—!
一念至此,郭淮再次倒抽一口凉气。
刘铄自然清楚郭淮愣怔为何,自己也没有过多解释,不经意间的流露,才是最高的逼格,一旦过分解读,反而是在欲盖弥彰。
因此,才不过片刻,刘铄便打断了郭淮的思虑:“东西可准备好了?”
郭淮赶忙点头,态度十分恭敬,如敬神明:“已经备好,还请恩师过目。”
刘铄简单嗯了一声,从郭淮手中接过竹简,展开浏览:“好,基本上该有的全都有了,不过适才我沐浴时,又想到了一点。”
郭淮皱了皱眉:“还请恩师明示。”
刘铄将竹简阖上,递给郭淮:“丝绸。”
“呃......”
郭淮整个人都惊呆了:“恩师,咱们的清单上,已经要了不少钱粮,再要丝绸,怕是有些不太妥当吧?”
刘铄笑笑,随口回答道:“嗯,咱们的确要了不少东西,但袁术能给多少,还真不一定,所以只要是咱能想到的,全部加上,能给最好,不能给也没什么损失。”
“可是恩师......”
郭淮喉头滚动,强咽了口口水,艰难地道:“咱们如此这般,会不会有些不太厚道?尤其对您的名声?”
“你觉得为师既然敢要,还在乎那区区名声?”
刘铄压根没把点小事放在心上,毕竟人无完人,有点缺点是正常的:“袁术想要咱们给他当打手,他若不出点血能行?”
“如果他不能照单全收,咱们也有理由拒绝某些不合理的建议,否则太过容易的清单,岂不暴露了咱们的怯意?”
郭淮恍然大悟,佩服之至:“原来如此,学生明白了,这便将丝绸添加入清单。”
刘铄摇头道:“至少在前三项,不可太过靠后,明白吗?”
郭淮颔首:“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