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声乍起,一声声直入云霄。
那雄浑的鼓点,像乱蛙虎跳在腾飞;那激越的鼓声,似旋风骤雨在呐喊!
正在指挥战斗的桥瑁,一瞬间如同雷轰电掣般怔在原地,脑子咚的一下空白,彷佛被这气势磅礴的鼓声轰成了齑粉。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支支火箭骤然升空,在夜幕中划过一个完美的弧线,旋即如同火流星般罩向本方将士。
毫无心理防备的桥瑁军士卒,被这股突如其来的死亡巨浪吓懵了,他们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便被一支支箭矢射成了刺猬。
彷佛只是一刹,哀嚎声、惨叫声、嘶吼声如同惊雷般平地乍起,震撼着邻近同伴的心神,营地中响起一阵沉钝的噗噗声,那是箭头锲入肉体的可怕声音。
“这......”
“这怎么可能?”
桥瑁简直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幕,仅仅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杀入营地的本方士卒,便如割麦般倒下一茬。
最令人震惊的是,这样的箭矢袭杀一波方落,一波又起,沐浴着火流星的桥瑁军士卒们,显得茫然失措,他们漫无目的地奔跑,发狂似的大叫,直到被刺穿在地。
“刘岱老贼!!!”
桥瑁怒火中烧,喉头滚动,脸色阴沉,死死地盯着人仰马翻之处,身子因愤怒而下意识地颤抖:
“弟兄们,坚持住,援兵很快便会赶来!”
“大家一定要坚持住!”
如今局势,已经势成骑虎,即便明知中计,桥瑁也必须要强撑着扛下去,否则一旦撤军,刘岱势必全军压境,届时局势必将更加难以应对。
唯今之计,他只能寄希望于袁遗、张邈的兵马,他们答应过自己,一旦战役打响,如果需要,他们会在第一时间,赶来支援。
“杀—!”
两军士卒顷刻间撞在一起,在山呼海啸的喊杀声中,两军短兵相接,军卒凄厉的惨叫声接连不断,此起彼伏。
锵!锵!锵!
金鸣炸响,星火迸溅。
两军将士厮杀纠缠在一起,每分每秒都有无数将士在沙场中殒命,两军的士卒在血潭里疯狂的挥舞兵刃,在战场上搏杀争命。
中军大帐外傲立的刘岱看得极其真切,自家将士虽然士气占据上风,但桥瑁大军明知没有退路,一直在拼死鏖战。
因中计而跌落的士气,在这种奋勇搏杀的环境下,逐渐恢复,尤其桥瑁严令不可撤退,甚至亲自上场指挥战斗,更增添了士气。
“好个桥瑁,有两下子。”
刘岱惊叹桥瑁的作战能力。
他本以为桥瑁不过是个世家公子而已,但不曾想,指挥战斗居然如此镇定,不慌不忙,真不愧是当过刺史的人,果然有点本事。
不过......
就凭你丫这点本事,便想纠缠住我刘岱?
简直是异想天开!
要知道,从一开始,刘岱的目的,便是要在袁遗、张邈赶来支援之前,能以最快的速度,战败桥瑁,从而抽出时间,以防二贼袭营。
“快,放信号!”
没有丝毫犹豫,刘岱铿锵下令。
嗖—!
啪!
一个清脆的声音在夜幕中炸响。
正在指挥作战的桥瑁,顿时吃了一惊,黄豆般大小的汗珠从额上翻滚落下,呼吸在这一刹那停滞,脸上的肌肉瞬间僵住,不知该做出何种表情。
怎么回事?
难道刘岱此贼还有后招?
桥瑁心里咯噔一下,整个人顿时陷入无尽的惶恐中,他有种被阎王爷盯上的感觉,彷佛在刘岱大营四周的墨染中,不知隐藏着多少魑魅魍魉。
忽然。
一阵凄厉的喊杀声在墨染中响起,桥瑁的目光条件反射般地快速扫过战场,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就只见......
刘岱大营的左右两侧,各有一条火龙迂回包抄而来,原本还想坚持下去,等着袁遗、张邈援兵的桥瑁,这一次是彻底坐不住了。
“撤!”
“快撤—!”
没有丝毫犹豫,桥瑁声嘶力竭,勒马转身便走。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为什么,刘岱军在占据优势的情况下,依旧不能在顷刻间,打出令人恐惧的爆炸伤害。
那是因为他的营中不是满员编制,进攻能力不足,只能起到纠缠的作用,而他真正的杀手锏,是隐藏在营地外的兵马。
恁娘的!
桥瑁心里顿时万马奔腾。
这马不是普通的马,而是大名鼎鼎的草泥马!
刘岱早已经料到自己会夤夜进攻,因此故意以自己为誘饵,在此布下口袋,想要将自己一网打尽,当真是阴险狡诈至极。
叮叮叮—!
清脆的鸣金声跟着响起,正在营中鏖战的桥瑁士卒,纷纷扭头回望,见自家主公拨马转身离开,当下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抽身而退。
“哈哈!”
见此一幕,刘岱兴奋地仰天哈哈一声:“桥瑁这个蠢货,竟然这么快撤退了,你若不死,都对不起老天爷!”
“弟兄们!”
刘岱把手一招,剑锋怒指溃败的桥瑁大军,厉声喝道:“给我追杀桥瑁,务必要将其部士卒,尽皆诛杀,一个不剩。”
“杀—!”
顷刻间,士气暴涨,喊杀震天。
乌泱泱的士兵提着兵器,叫嚷着,追杀桥瑁大军的腚眼子,便是一阵疯狂的丛枪乱刀,往来呼啸,这是痛打落水狗的节奏。
溃败的情绪如同瘟疫般快速蔓延,桥瑁军发疯一般的撤退,彻底丧失了抵抗能力,只能沦为刘岱军的刀下亡魂。
驾—!
桥瑁策马飞驰,仅仅带着数十个亲卫离开。
然而,还没等他奔出数十丈,希吁吁的马鸣声顷刻间响起,桥瑁坐下的战马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瞬间马失前蹄,甚至连他本人都飞出去数丈远。
“吾乃王肱!”
“桥瑁,纳命来—!”
这一声吼,由怒而发,宛如惊雷。
桥瑁跌落在地,条件反射般地接连翻滚两圈半,企图抬眸望向来者时,一道森冷的寒芒,已然近在眼前。
“吾命休......”
话音未落,桥瑁甚至没能看清楚凶手的模样,便被寒芒掠过了脖颈,鲜红的汁液如同喷泉般激扬而起,硕大的脑袋登时抛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