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最后面的胡杨看了好几眼住了多年的土屋,放下了暗中抬起来的手。
他一转头,就对上了一脸懵的姐夫。
孟和很虚心地求教。
“小舅子,图图不是没啥事儿吗?你……”
“姐夫,我刚不小心喝风了,才会说话不完整的。一家子都在前面,咱俩也赶紧跟上去。”
“嘿嘿嘿!原来你也喝风了啊。”
亏得胡杨还以为姐夫刚刚在与他打配合,没想到他完全是个憨憨。
土屋距离宾馆也就500多米的样子,但这一路过去都是茂密的草丛。即使有着三只牧羊犬跟着,胡杨也不放心奔跑在前面的亲人。
这次要不是实在无计可施,他也不会连亲爹都算计。
不管未来如何,目前喜乐宾馆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胡老爷子吭哧吭哧的跑在最前面,连老伴儿都抛在了后面。气喘吁吁的他毫不犹豫的踏入了宾馆,在孟和的搀扶下,直奔医务室。
“图图,爷爷来了……”
图图刚抽完血,此时的他脸上还带着泪珠,被老爷子一吓,接二连三的开始打嗝儿。
贺迎秋连忙给他拍背,也顾不上问老爷子急吼吼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走在后面的胡杨将昨夜开的标间换成了套房,将所有人的信息都录入其中,他在介绍上看过。两室一厅一厨两卫一阳台的格局适合他们一大家子暂时居住。
他进入房间的时候,发现病床前围了一圈儿的人。胡奶奶正心疼的拉着图图瘦弱的小手垂泪,老爷子静静的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一言不发。
史千柔推着车进来的时候,看到这么多人,忍不住微微皱眉,小声劝说。
“你们好,小朋友身体弱,需要好好休息。病房里不需要这么多人照顾,其它探视的家属请先回去休息。”
小孩子本身就抵抗力弱,房间里人多更容易滋生细菌,他们也明白护士的好意。
几人短暂的商量之后,留下昨天洗过澡的孟和在这里照顾眼皮子有些打架的胡图,其余人到套房中整理个人卫生,而胡图则负责帮大家购买换洗的衣服以及其它日用品。
胡老爷子出了医务室后,才意识到他已经进入了喜乐宾馆。他反应过来后只觉得头晕目眩,好像整个光滑的地面都在打转。远处的人影逐渐模糊,从一变到二,然后又变到三。
胡奶奶发现老伴儿站在原地不动,忧心地询问。
“老头子,你还好吧。”
这时的胡老爷子眼前已经变成了一片黑暗,不想让家人担心的他笑着说。
“我没事儿,就是有些饿得慌,想吃糖饼子。”
胡杨就怕老爷子反应过来后要揍他,连忙狗腿的接话。
“爸,我带着孩子们去买早饭,要不你们先回房间里等着?”
“行,我们先回房间。”
胡老爷子的失明也就发生在了那几秒之间,现在虽然头还有些晕,但不妨碍走路。
他拉住走在身边的老伴儿,两人慢慢的朝着电梯那边挪过去。
胡奶奶紧紧的扶着将大半重量都压在她身上的老伴儿,一声不吭的扶着他进入了电梯。
胡莹莹一转头,就看到她爸脸色苍白,额头上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爸,您没事儿吗?”
贺迎秋上前扶住老人的另外一只胳膊,有些愧疚的建议。
“爸,要不咱们去医务室检查一下?”
胡老爷子连忙拒绝。
“我没的事儿,就是老毛病犯了,歇会儿就好。”
胡奶奶低声附和。
“对啊,你爸四十多岁那会儿也犯了这个毛病,当时去检查,什么问题都没发现。那时候也是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老人家固执,贺迎秋与胡莹莹两人都没有再劝说。
贺迎秋洗完澡后,见老爷子的脸色已经恢复了红润,但是不放心的她回到医务室后还特意询问了一下医生,对方听了之后的描述之后,建议带老爷子过来检查。
稍微补了一下眠的李成竹恰好晃了过来,他听完贺迎秋的为难之处后,手往外一指。
“图图妈,外面书咖隔壁有家乔记养生馆,若是有机会的话,可带老爷子去理疗一下。还有他们那里的二老板是位中医,可请他帮忙调理一下。”
乔柏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他的万金油药丸子和药包都成为了医务室的招牌之一。可惜那家伙不愿意来负责中医馆。
李成竹是个损人,只要有老人家不愿意来医务室看病,他都把人指向养生馆。
他就不信乔柏能忍住不来帮忙建设中医馆。若非夏晴不同意,李成竹恨不得在医务室的墙上给乔记养生馆做一下宣传。
下午由贺迎秋照顾图图,其它人在胡老爷子的沉默中回土屋搬东西。
“老头子,阿松那件事就是个意外,这么多年了,你该放下啦。”
躺在床上的胡老爷子摇了摇头,悲痛的开口。
“要不是我非要到网吧逮他回教室上课,他也不会在放学的路上出事儿。老婆子,我每每想到这里,就心口疼啊。”
“老胡啊,阿松已经走了。可咱们还有儿女和后辈子孙,你要往前看。”
胡奶奶纠结了一会儿,忍不住建议。
“要不咱们去看看你晕宾馆的这个毛病?”
她和亲家在喜乐宾馆里转了一圈儿,这地儿不仅能够供应日常所需,还特别安全。她亲眼看到了一只丧尸兔扑在宾馆外面,然后红着眼睛离开,也见过有着利爪的海东青停在宾馆的顶部,无法下移。
胡老爷子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定定的看着她,哑着嗓子问道。
“老婆子,你说实话,当年阿松走的时候,你怪不怪我?”
“接到噩耗的那一刻确实怪过你。可咱俩去医院领儿子的时候,我就释怀啦。我是阿松的妈妈,你是阿松的爸爸,都是这场意外的受害者。你承受的痛苦并不比我少。”
胡奶奶边擦拭着眼角的泪水,边说。
她没想到那件事情一直压在倔老头子的心上。
听着被窝里传来的痛哭声,胡奶奶轻轻的出了门,给老头子留出自我消化的空间。
胡杨他们已经将土屋里的东西搬动的差不多了,最后一趟时,他留在最后对着土屋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