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爷五个人在行动,王富勋罚他们去搞后勤。打杂,捆扎担架,打包装,加工组装,货物搬运。干一些抬、扛方面的力气活,听从后勤总管的指令行事。有监军官兵的看管,他们使出浑身解数也难以脱身,被迫跟随国军去逃亡。现在看来,他们没有逃走的希望了。
后勤部门的头领,让这些搞勤务的新兵在营地外等待,山爷五人只好站在旁边,一边寒喧一边等候。当山爷说“自己没文化,想不出更好的逃跑办法,活该受苦受累时……”小兄弟就说:说那些没用,我要是能逃走,直接就回家去,驻军都撤了,狗子兵逃命都来不及,那还有时间回来抓你呀?问题是逃不了,监视这么严密,你看那么多挎着枪的官兵。
小兄弟说完,指了指朝他们走过来的监军官兵。山爷示意大家不要说话。
管事的头领喊起来“兄弟们,打起精神来,准备上路啰!”。正在这时,王富勋一行走了过来,走到山爷五人面前,微笑着说“怎么样?兄弟!想通了没有?别老是想着逃跑,男子汉大丈夫,要到外面去闯荡一番,练练胆,长长见识,老窝在家里有什么出息?跟着我走,没有错。”
山爷不亢不卑地回答“跟你可以,就怕有命去没命回,赔了命,还捞不到好处,那就亏大啦。谁也不想去走这样的路呀。”
“你们现在,跟也得跟,不跟也得跟了,开弓没有回头箭,上了这条道,过了今天,再走三十里,你们就是逃走啦,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不饿死也冻死在荒野。”王富勋得意的说“你们跟我这段时间,过得不好吗?有饭吃,还有狗肉吃,连衣服也换上了,呃!你们逃跑的事,也一笔勾销了,还要咋样?”
山爷心里清楚,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他脸带微笑说“既然你说到狗肉一事,那我就给你理论一下,这件事的谁是谁非,我不打死那条狗,哪里来的狗肉?我吃的是我打来的狗肉,是不是这个理?”
王富勋心想,你已捏在我手心,量你乡巴佬也说不过我文化人,就跟你玩玩吧。他忍不住笑道“哈哈!如果你不到我这里,没有我同意,能吃到这么好吃的狗肉吗?你去圩上买来吃,须先付钱,且不说你舍不得,买不起,还不一定有得买,都是是问题,做人要讲良心嘛。”
山爷据理力争:我当然有良心,要是我没良心的话,那狗就咬到你了,我也爱狗,当看到狗咬人,说良心话,我肯定是救人,更何况是师长,又是同乡,是吧。
王富勋背着手,在五人前面来回走动,听到山爷说话委婉,听着舒服。原来觉得他老实肯干,想不到他说的话也好听。于是,王富勋高兴的说“哈哈!我就喜欢你这样的人,没看错你,你们跟着我吃不了亏,只要你听从指挥,服从命令,我保证,你们能平安回来。既然我们是同乡,难道我就不想回来?我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也怀念生我养我的这片土地。”
山爷五人本来就是新抓的壮丁,属于王富勋手下的新兵,不敢乱讲话,否则,吃不了兜着走。再说,王富勋也不是十恶不赦的人,他的一席话,说到山爷他们心坎上了。于是,贵爷斗胆问了一句“我们相信你说的话,没有人不想回来,只是能不能回来的问题,谁敢保证一定回得来?嗯。”
王富勋微闭着眼睛,信心满满的说:你们知不知道,当年苏区红军的事呀?当时也像我们现在这样,败走麦城,被国军赶到西北去喝西北风,十几年之后,也就是现在,解放军要把我们赶入大海,他们!吃风沙黄土都能强大起来,我们为什么不能?我们还有美国的支持,加上我们国军把国库都搬走啦,嘿嘿!到时,我们一定能把共军赶出西北去流亡,知不知道?天道有轮回,我说的对不对?风水轮流转,这就是历史周期率。哼!你们是不懂这些深奥的道理。
山爷说:我们是不懂,但是,这样搞来搞去,国家贫穷,老百姓遭殃,有什么意思?不打不行吗?再说,打仗就是烧钱死人,还耽误了耕种,没有赢家,这是世界上最亏本的生意。
王富勋走到山爷面前,说:兄弟呀,你们为什么这么贫穷?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弱肉强食的道理。就像吃狗肉的事,这么便宜的买卖,无本生利呀,谁不想吃香的喝辣的,你知道吗?我看在你是本乡本土,又是一条船上的人,才跟你说这些。我们家乡的狗肉味,哎呀!我都无法形容有多好吃,我去过大江南北,吃过不少美食,都不如狗肉味,肥而不腻,哇!那真是人间美味啊,兄弟!
山爷笑了,副官也笑了,大家都笑了。王富勋越说越来劲,笑了笑又接着说:我的顶头上司,二号人物,党国的栋梁之材,位高权重,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铁面无私,惩治腐败不手软,对亲戚也决不姑息,如有违法严惩不贷。只不过他还嫩了点,胳膊扭不过大腿,借以时日,一定能统领党国,大展鸿图,跟上他前程无量。
大兄弟不想听他吹逼,心里想,都胜败已分,还前程无量,真是不自量力。但又不好泼冷水,搅了人家美梦,就笑嘻嘻地问道:“师长,说说那大人物在我们实行的,那五个有的政策吧,搞得怎么样啦?哈哈!那五个有这有那,从哪得来的?”
王富勋说累了,他示意副官来作解答。副官领会,向前走了一步说:这个“五有政策”嘛,是政府部门的事,我想,应该搞得不错,现在我们撤退了,正好可以一起带走,以后作为军饷发给大家,所以,师座才说,委员长不会亏待我们,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王富勋打断副官讲话,奸笑着说“不管五有还是六有,我们都打包带走,哈哈。”
山爷听得毛骨悚然。但他想通了,反正是逃不了,不如跟下去,是死是活听天由命,天无绝人之路,活人不去钻死胡同,先走一步再看一步。想到这里,他心花怒放,荡然地说道:长话短说,狗肉也好,五有政策也罢,都是别人种的和养的,我们只是吃货,师长!你说,掠夺别人的成果就是不劳而获,是不是?谁是谁非,我们说了不算。
王富勋笑着用手指朝山爷晃一晃,说: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自古以来皆如此。好了,不说那些,以后再聊,赶路要紧,咱们一路同行,后会有期,大家上路吧。
就这样,他们通过一段对话,消除了彼此的隔阂,正式的踏上了逃亡的生涯,山爷五人抬着扛着担起掠来的财物,跟随失败之军,向东面的方向逃窜而去。
说到底,山爷和王富勋都不是一路人,阶级属性不同,山爷是底层平民百姓,王富勋是强权剥削阶级,自以为有文化,高人一等,既是走到一块也是貌合神离,成就不了大事。
一段话说完之后,就走各走各的路。山爷他们要干体力活,挑起担子徒步行走,王富勋带着官兵骑上马,先行走了。王富勋这边他一走,山爷这边就说上话了。说官兵们这也不是那也不是,说国军的腐败无能,说王富勋的不讲道理,说来说去也改变不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