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桑出正道,苦尽甘自来。人生有苦也有乐,生活有喜也有忧。有苦有累才有人世间的甜和乐,没有辛勤劳动,安有收获的喜悦?养猪场那几个女人,每个人的生活经历都写满沧桑,岁月催人老,也让人更成熟,更懂得活着的意义。
这里的人都知道,簸箕奶奶说的话,能治愈人;山背奶奶和丫头奶奶两家的事,鼓舞人心;而庙背大娘一家,给村里带来许多新鲜事。
王屋村的村前村后,过了小溪河有两个小山坡,实现集体化,人的力量大,小山坡上开垦出来种庄稼,坡下开垦出来种水稻。“古有王屋村愚公移山,今有王屋村集体开荒”,拼出一片艳阳天,闯出一条新路子。
丫头奶奶的大儿子王春财,与村里一帮青年劳动骨干,带动全村人,敢拼敢闯,不怕艰苦,闯出了新希望。后来入伍参军,凭他积极向上的个性,转业到大城市,赢得了人生的逆袭,为王屋村树立了榜样。
听山背奶奶说,村前三十六段原来是一片小山坡,初级社时为缓解旱情,筑了个蓄水库,高级社时开垦成土地,人民公社时又挖通一条渠道,有功劳也有苦劳。
有人计算过,从村里到三十六段山坡,必须要蹚过一条小河,一路上共有三十六道土坎。这一段崎岖不平的路,弯弯曲曲,狭小坎多,最危险的是河面上的木板桥,一头高一头低,摇摇晃晃的,一不小心就会掉进河里。冬天河里水流小,夏季洪水一发,桥都被冲走了。
山背奶奶清楚地记得,二姑出嫁那年,三十六段还是荒山野岭,几年下来,就开垦种地,包括挖通渠道,不知挑断了多少扁担,挖断了多少锄头。这些工具都由合作社定量供应,生产队出人出力,不知吃了多少苦,流了多少汗。
现在好了,这里每年要轮换种两种作物,上半年种黑豆或花生,下半年种番薯或豌豆、蚕豆,烟叶和高粱也种过。
收割完晚稻,进入冬季,正值番薯的收获期。村里五十以上年龄的妇女,负责割番薯藤,青壮年人负责挑回去。过几日就是挖番薯大会战。
这天正好阳光明媚,簸箕奶奶、山背奶奶、丫头奶奶,与村里一些奶奶级的女人,手拿镰刀正在三十六段地里,把割下的番薯藤一把一把地扎起来,一边割一边扎,一边交谈起来。
“听说,春财转业了,真的假的呀?”簸箕奶奶大声对丫头奶奶说。
“是的。”丫头奶奶回答。
“有出息,这孩子在家就表现不错,为我们村争了光,也为他自己赢得了好前程。”簸箕奶奶脸上微笑着说。
丫头奶奶说道,“他爹说,命靠自己造,福靠自己求,靠他自己努力,我们打心里高兴,能飞多远随他去,儿孙自有儿孙福。”大儿子参军转业,相隔不到两年,二儿子春伟也入伍了,身边就剩下小儿子春来和两个女儿。
参军光荣,军属受到优待,鼓舞了全村的人。俗话说,儿行千里母担忧,丫头奶奶一家人多了一份牵挂。
山背奶奶搭上话来,说,“我就说嘛,这么勤快的人,去到哪里也讨人喜欢,娶媳妇准不是事儿。”做上辈的最操心儿女婚事,三句话不出就扯上了谈婚论嫁。
“你家军仔分工作了吗?分在哪?”丫头奶奶说的军仔,就是山背奶奶的孩子王正军,乾乾的小叔叔,青年团队中的一员,省共青城农业大学毕业,暂分配在水利部门。
山背奶奶若有所思地说,“工作是有了,唉,儿大不由娘,长大去远方,他是有好前途了,我们以后老了,不指望他伺候了,就是他的婚事让我上心呢。”
“呵哟,芝麻大点事儿,用不着你这么操心吗?放心,这帮后生大有可为,是我们村里的骄傲,娶媳妇还不是手到擒来。”簸箕奶奶三句话就能封住。要知道,她当过妇女主任,那阵子,为农田基础建设忙上忙下,没少给青年团队鼓劲。
那时,初级社进入高级社,在三十六段开垦荒坡,许多人的手磨破皮,打起了血疱,挑担子的肩膀也磨破了皮,她跑来跑去,向合作社劳保处要来药棉、手套、胶布之类的物资,分发给参加劳动的群众,鼓励大家战胜困难,自己也以身作则。
往日一幕幕的劳动场面还历历在目,深深的缓存在她脑海。
集体劳动,人多力量大,遇到困难,大家一起克服,找出方法,协同完成作业。在生产中,集思广益,群策群力,促进劳动效率。
每次劳作,她们都是以日头作为时间,看天上的太阳在什么位置,到了收工的时候,大家扛着农具边说边走,走到河边,顺便在河里洗手洗脚,清洗农具。
每当经过木头桥,大家都会吵吵嚷嚷,议论一番,让人揪心。三根木头扎成的桥,洪水冲走了好几次。
簸箕奶奶看到这像梯子一样的木桥,不由得又感慨起来,“很快又要挖番薯了,大家挑着担过木桥多难呀,唉,什么时候建一座象样的石板桥就好了。”
这时,几个年轻人挑着番薯藤,小跑着过了木桥,看得山背奶奶心惊肉跳,为桥上后面几个人捏着一把汗。
丫头奶奶说,“你担心什么,年轻人脚力好,来来去去习惯了。”
“我在想,不搞集体化,就不可能垦荒增地,不增地就要饿肚子,人口就不会增长,唉,越饿越没力气干活,不努力干活就越是挨饿,以前就是这样才贫穷的……”
山背奶奶还没说完,簸箕奶奶抢着说,“来,我们花点时间,去那边砍些树干来,把低的那头用树枝扎牢,再挑些土来填平,捶打结实,这段时间活计多,过往的人挺多。”说完,就动手忙碌起来。
她们选一些砍了还会长的树,七手八脚地忙活了一阵。
“是啊,越吃不饱就越懒,越懒就越没得吃,都是这样一代一代浑浑噩噩过来的,不穷才怪。”丫头奶奶一边说一边捶打压实桥头的土层。
长一辈的人都知道,三十六段那一大片都是丘陵荒坡,少有人来往,常有狐狸、野兽、黄鼠狼出没。就这样才没有路通过,自然就没修一座像样的桥。
就现在种的作物,也常常遭到狐狸和黄鼠狼的破坏,据说是从山寮坑子流窜来的,加上土老鼠和野狗,偷吃花生和番薯,刨土挖洞,防不胜防。
堂爷和禄爷他们,每天早晨都会扛着小铁锹,赶着大水牛到这一带来放牧,一边放牛一边照看这里的庄稼,查看水田。
生产队耕牛不多,那么大个村子,可耕地的不到十头牛,加上牛犊子也就十多头。土要犁,田要耕,走不开就以人代牛去锄地,虽然劳动效率低,但人心齐,开垦了不少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