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雪居士却是沉默了,而她一沉默,就仿佛一只黑暗的大手,死死捏住了明太妃的脖子,就算不死,只怕也不好活了吧?
想到这,明太妃先是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但很快她就受不住了,双肩抖颤,望着床上昏迷的风天业。
忽然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小业子,是我害了你,害了你呀……”
听雪居士想安慰,但一时也没了声音。
沈淳然进来的时候,刚好便看到眼前的一幕,心里酸楚无法言语,恍惚中只想起了第一次与明太妃见着的时候。
那时候的明太妃,高深莫测,意气风发,人还风趣有意思,喜欢开玩笑。
一个看着这么爽朗明媚的女人,此刻却哭的像个孩子一样的伤心,风天业便是她的命。
风天业若没了,便是等同拿走了她的魂魄一般。
昨夜沈淳然就给风天业查看过内伤了,说来蹊跷,那圣主的药,刚刚好就只护住了风天业的命,没有多一分也没有少一分。
仿佛就是要他不死不活的,来拿捏凤琉殇吗?还是来惩罚明太妃的一意孤行?
不知道,可一旦有了这个猜想,就越发的觉的那圣主看似不拘小节,实则用心歹毒。
让人既有希望,又有绝望。
“我错了吗?”
明太妃哭够了,整个人显得浑浑噩噩的,然后她转过看着门口的沈淳然,问:“淳然,你说我错了吗?”
“他说所有人都是我害死的,我就不应该执意报仇,我就应该当年在救下琉殇后,便隐姓埋名找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偷偷躲起来,这样就不会有人死了,也不会有今时今日的局面了,对吗?原来都是我错了吗?”
明太妃紧紧望着沈淳然,希望沈淳然给她一个答案。
昨天还对圣主的话嗤之以鼻,今天就自我怀疑了吗?
沈淳然决然摇头:“你没有错,错的是圣主,错的是那些杀戮的人,人有仇凭什么不能报?人活一口气,若是连这一口气都不能畅通自如,那与行尸走肉又有什么分别呢,母妃,你做了一件很多人都不敢做的事情,你何错之有。”
只是复仇,出那一口气,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他们的敌人太强大了,想要不付出代价,谈何容易。
明太妃听到沈淳然肯定的回答,仿佛心态才微微的平稳了,她说:“如果我报仇了呢?如果我杀了那害死徐家的人,杀了那些伤害我们的人,又怎么样呢?小业子死了,就什么都没了,而如果不报仇,他就不会这样了。”
到底,到底是谁错了?
还是这世道错了?
人应该学会低头,还是抬起头,哪怕直面的是毁灭。
这是一个无解的问题,只在于抉择。
这时,门外传来婴儿啼哭的声音,沈淳然还以为是云开哭了,不想青禾抱进来的却是一个陌生的婴孩。
也不能说是陌生吧,正是当初代替云开送去圣山的那个孩子,那个农户家的孩子。
“外面有人给送来的,说是物归原主。”
青禾一脸迷惑的道。
沈淳然看了一眼,这孩子被圣山养的很好,白白胖胖的,看这襁褓,这一路回来也没有受什么苦。
如今知道他是假的,还给平平安安的送回来了,倒让沈淳然见识了一把,那位圣主的施小善,行大恶的作风。
“王妃,这孩子……”
“既然是物归原主,那就物归原主吧,送他回她真正母亲的身边吧,虽然偷龙转凤的事情没有办成,可到底还是苦了这孩子与他母亲了,记得送回去的时候多增些银钱,也算我们的补偿了。”
沈淳然懒懒的道。
此刻凤琉殇已经离开了,临走前她答应过凤琉殇,要好好替他看顾这个家的,如今她倒庆幸,云开没有被圣主带走。
“是。”
青禾领命而去。
很快,外面又送来一个消息,有人求见沈淳然。
“何人?她说是圣山的故人。”
“我圣山何来的故……算了,让她进来吧,”沈淳然猜到了来人的身份,只是她没想到,再次见到其乐圣女,她竟如此的狼狈。
“其乐圣女,你这是怎么了?”
沈淳然惊讶一下,只见此刻的其乐圣女跌跌撞撞而来,虽然简单的收拾过了,但一身的伤,内伤外伤的。
好在她还有些精神,就是一脸的苦笑。
而随她一块来的,还有荣王府世子容恒,没错,昨晚他在街上见到的女子,就是其乐圣女。
当日其乐圣女窥探到圣主的有些秘密,为了活命她就跳下了深谷,原以为九死一生,但没想到其乐圣女平日就爱研究一些,江湖巧计,落到半路上的时候,硬是被她想法子挂在了一棵枯树上。
圣山山崖下,常年风雪,没有食物,也不知她是怎么逃出来的,还要绕过所有人的眼线,最后几乎是假扮乞丐,拖着一身伤病,来的周朝。
至于为何来周朝,可能她认识的人不多,信任的人也不多吧,昨夜入了京城,不想京城已经宵禁,路上一个人都没有。
就这么意外遇到了荣王府的马车,当时只觉的这马车华丽,应该是皇室的,能帮他找到周王夫妇。
没想到,还真就找到了。
“我运气不错啊。”
其乐圣女苦笑了一下,然后对沈淳然摇了摇头:“咱们长话短说吧,我能逃出来,也是神灵保佑了,或许天圣的神灵都看不过圣主的所作所为,让我来给你们传话呢,我这条命当真是捡的辛苦。”
沈淳然顺便帮其乐圣主摸了摸脉象,她这一身的伤,加上拖了很久了,只怕以后这一生功力,算是半废了。
她能活着来周朝,可能便是因为吃过地灵果吧。
“你自己也说长话短说了,怎么说了一堆废话,圣主做什么了?”沈淳然问。
其乐圣女无力的白了她一眼,仿佛在说,本圣女都这么可怜了,你还吐槽我,也罢。
其乐圣女问:“凤琉殇呢。”
“他去圣山了。”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