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林氏提起沈清浊,又一桩老大难被提上了日程,道:“你弟弟也到了婚配的年纪,不知怎么的,早先的时候,还愿意随我出门参加个茶会,顺道相看相看的,但最近只一味关在屋里不愿意出来,这,你说他是不是有了心上人啊?”
沈淳然道:“她若有了心上人,肯定是告诉你了,如今也不指着他能娶什么高门女,只要是清白人家的女儿,性子随和,倒也随他。”
林氏点头:“是这个理儿。”
聊了一日的闲天,林氏又悄悄趴在沈淳然的耳边,多说了一个让人诧异的小道消息。
“江老夫人去了。”
“什么江老夫人?”沈淳然还没反应过来。
林氏好笑:“你当真是富贵逼人啊,连江老夫人都不记得了?”
一说这个,沈淳然才恍然,是忠勇侯府的江老夫人啊,之前因元哥儿的死,气的瘫痪了,后来双双与王氏一块赶出了侯府。
一直都是王氏奉养的。
王氏则是江云奉养的。
“年纪大了,有个闪失也是常有的事情,”沈淳然只平淡的说了一句,只因她二嫁了,忠勇侯府的一切,在她眼里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不过林氏却似笑非笑的道:“你猜怎么死的?”
“怎么死的?”
“说是感了风寒,病死的,不过江云遣人去看了,分明是饿死的。”
饿死。
显然江云每个月虽给的银子不多,但绝不至于饿死,应该是王氏照顾不周了。
这个曾经在沈淳然记忆里,几乎占了一半的老妇人,如今再听到她消息,沈淳然已经没有太多感觉。
江老夫人这辈子啊,当真算计来算计去,终都成了空。
“还有更有趣的事呢?”林氏继续道,她是恨死了江家,那么对她宝贝女儿,如今吃起江家的瓜来,那是要多起劲有多起劲。
“什么事?”沈淳然又问。
“你大婚那日,那江家的姑娘来过,不过没请柬给轰出去了,不对,如今她也不是姑娘了,给人做了妾,那抬她做妾的人,早先还以为她跟你关系不错,如今你大婚,她连个请柬都没有,大约是谎话给戳穿了,给赶了出来,也不知以后是个什么命运啊。”
而这其实早就是沈淳然预料到的事情了,江怜为人好吃懒做,还心思歹毒,她这种人本就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只奈何命运弄人啊,忠勇府全家,就一个老侯爷明白人,奈何在聪明的明白人,费尽心思的给后人安排了后路。
后人却是一路作死。
若江怜当初安分守己,嫁给张盛,也不至于如此。
“罢了。”
一句罢了,手中的瓜子皮也落了一地,沈淳然与他们的恩恩怨怨,也如这瓜子皮,早就散了。
三日回门后。
沈淳然当真你是安分守己了,不再急着练功,而是安安稳稳的养起胎来,无论如何,她都要先把这孩子生出来的。
算算时日,她的月子,怎么也要在第二年夏日的时候。
“哎,平日看着旁人家孩子满地跑,如今自己怀上了,怎么累死累活的。”
原本她之前还好好的,最近忽然吐的有些厉害。
凤琉殇看沈淳然这么难受,只感叹,“为何男子不能生儿育女。”
“王爷你能研究点正常的话题吗?”
这么吵吵嚷嚷,却也温馨幸福的时光,转眼又过了一个多月,便是年关的时候了,宫里宫外都忙活了起来。
每年的年夜也都是很重要的日子,满朝几乎都会入宫参加。
沈淳然在周王府闷的发慌,好不容易有了机会,也是想去凑凑热闹的。
不过这几日,荣王妃倒是经常来府上拜见,一来就要难过许久,多是让沈淳然去劝劝月牙。
这死孩子都过去这么久了,还是没有想开,还是和亲嫁去北川。
“本妃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
沈淳然也只能巴巴看着,没有办法,因为她若能去劝,早就劝了,给月牙这丫头好话说了一箩筐,就是听不进去。
不过话说回来,若月牙不去了,那去的只能是常宁公主,中宫那边就要哭天抹泪,实在不好劝。
最后急的她差点动了胎,吓的凤琉殇死活不让她在出去劝人了。
很快就到了年关这一天。
大体的节目无非还是吃吃喝喝的,顺便看看各路的才艺表演,林氏的眼睛就像放了灯似的,不断的搜索可心的姑娘。
沈淳然还问沈清浊,“你当真是老大不小了,别让爹娘在操心你的事情,你看,母亲大眼睛都要为你敖怀了,乱花入眼啊。”
沈清浊却始终都是兴致缺缺的,若沈淳然说的狠了,他就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像是要说什么,却马上又缩了回去。
反而吐槽沈淳然:“长姐,你自从成了婚,日日都不是忙着催婚就是催生的,陛下都没你忙。”
“嘿你这孩子……”
“长姐,如果我这辈子都不娶,你说……”
“瞎说什么呢,”沈淳然不高兴了,这是个严肃的问题,“咱们家就你这么个嫡子,母亲当年为了生你,吃了大苦,后来在没有过弟弟妹妹,你若是这辈子不娶,对得起母亲吗?”
“好吧。”
沈清浊彻底不说了。
说话间,年夜宴席终于开始了,太子坐在景文帝的下首,这半年年来,他可谓是春风得意。
肉眼可见的眉宇都飞扬了起来。
不是沈淳然给她唱衰,总觉的太子这样不好,前世他当真是被斗的惨兮兮啊,不禁目光流转,看向了末席的辰王。
辰王安安静静倒是收敛了很多,这么一比较,很难不让人联想。
也不知道是不是沈淳然太过神经质了,此刻看着辰王,总觉的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大概她骨子里就觉的,辰王不是那种安分守己的人吧。
只是沈淳然怎么都没想到,今晚发生的事情会这么魔幻。
思量间,太子已经意气风发的举杯,说了许多新年的祝福之词,一时群臣皆是道好,气氛仿佛也随之到了某种高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