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份英姿飒爽,仿佛是专属于未嫁女子的,一般闺中妇人还是规规矩矩的乘马车前去。
而今偏生出了一个淳然夫人,和离后便不按常规形式,世上礼教不喜妇人抛头露面,她还偏裁了一套惹眼的骑装。
早几日,凤琉殇就派人送来了一匹乖顺的白马,与她磨合的差不多了,此刻白马配美人。
惹来不少惊艳的目光。
“淳然夫人?”
这时身后传来呼唤,沈淳然侧头回头,就见另一位纵马的妇人正快速过来,走近才发现是辅国公府的长孙娉婷。
她是丧夫回京的,同样不拘泥旁人的眼光,如今二人到了做了个伴。
“整个京城也寻不出你我这般显眼的,”沈淳然还开了一个玩笑。
长孙娉婷道:“那又如何?我只高兴,如今京城又出了如淳然夫人这般的人物,咱们女子哪怕是丧夫和离,也一样是最好的自己,凭什么就要唯唯诺诺,缩在那小马车里,没甚的意思,若在不畅快一些,过几年就老了。”
沈淳然非常赞同,一点没错。
当然,长孙娉婷能这般畅快,主要还是门第太高,旁人说嘴也说不上,寻常妇人哪敢。
但总要有人开头,才会有后来者。
“淳然夫人可敢与我赛马?”长孙娉婷爽朗的道。
沈淳然一下怂了,“不了不了,我平日不怎么纵马,还很生疏,就这么走着就好,太快只怕要吃苦头。”
长孙娉婷笑道:“怕什么,瞧瞧你身边,奴婢护卫一层一层的,还能出了事情不成?”
说完,长孙娉婷忽然扬鞭子在沈淳然的白马上打了一下。
马儿吃痛立刻跑了起来,好在沈淳然这些日子的功夫没有半点懈怠,还有了 内力,并未太过狼狈,反倒是寻到了一丝年少时候学习纵马的快意。
长孙娉婷立刻紧追其后,两道飞扬美丽的身影,就这样在官道上驰骋了起来,身后跟着不少的奴婢护卫,乍一看,声势很是夺目。
路过的,虽有人抱怨这样不好,但心中难免暗暗羡慕,谁人不想自由自在呢。
而不是困在这小小的一方天地。
其中一个妇人,艳羡的道:“我过去马术也很是精湛,可惜自从嫁人,便是生疏了。”
一旁她的婆母,阴阳怪气的道:“年少玩玩就可以了,嫁人后到底还是要收心,相夫教子才是女子一生的本分,莫要羡慕那淳然夫人和娉婷夫人,一个被人和离,一个死了夫君,都不是命好的。”
妇人不敢反驳,却是另一个妇人道:“淳然夫人不是被人和离,是她自己想和离,娉婷夫人是她夫君体弱命薄,世人本就生死无常,怎么能怪她身上,没道理,若是她二人不算命好的,那我到情愿做个这样的。”
“休要胡说。”
“不过他们纵马的身影好美,哪里像在家的妇人,倒像是战场上的女将军……”
“我也这么觉的。”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称赞,有人不悦,有人恼怒,但每个人都在心动。
甚至人群中,还有一道久久无法平息的惊艳目光,他与沈淳然做了三年夫妻,竟是从不知道她还有这般出挑的马术。
她猎场上的姿态,哪里还有半分昔日深宅中的谨慎,全身都透露着一种说不出的光。
若当初他见过这样的沈淳然,会不会对她一见钟情?
没错,这人正是逃窜在外的江烨,他这辈子已经没了指望了,家没了,爵位没了,连命根子也没了,他感觉他活着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痛苦。
他亲手打死了自己昔日的挚爱,结束了这段几乎葬送他整个人生的孽缘。
当他站在京城的大街上时,只觉的此生在无去处,只想一死了之罢了,但那日他又看见了沈淳然。
那样的尊贵,光芒万丈。
今日,又这样的耀眼夺目。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沈淳然,可惜他认识的太晚太晚了。
哪怕已经不可能再有男女之情了,但身为人,也总是会对好看的耀目的多看几眼,而越是看,越便是心中不甘。
为什么,明明曾经是平等的夫妻,如今却一个天一个地,他不甘心。
越是不甘心,便越是愤恨曾经那个本来与她一起的人,她怎么可以离开,她又凭什么离开。
“既然嫁入我江家门,你生便是江家的人,死也得是江家的鬼,沈淳然,你莫要高兴的太早。”
江烨扭曲阴冷的冷冷一笑。
然后抬起手,看着自己曾经为唤回沈淳然的心意,在安国侯面前断指为誓,却依旧换不回那个冷漠无情的女人。
她好狠,他好恨。
“我不会在给你们任何人,背叛我的机会。”
江烨冷冷的想着,转身就没入了人流。
同时官道上还有一道奇异的风景,那就是张盛与沈清浊这对新朋友了,沈淳然曾私下告诫过弟弟。
张盛此人看似普通,实则有他不会的本事,可与他互补,要他多亲近亲近。
沈清浊自然知道长姐与江云的关系,自然也是十分愿意亲近亲近的,还特意送了张盛一匹宝马。
一清早,二人站在城门口,一番高谈阔论,相见恨晚之后,正欲纵马高歌,哪知,沈清浊都跑出二里地了,一回头,张盛人没了。
心想这张盛果然真人不露相,他都没看见,就已经跑前面了吗?
还是后面的小厮追上来道:“张公子不会纵马,还在门口站着呢。”
“哦。”
沈清浊傻了眼,这又巴巴的回去,于是二人在城门口尴尬的相视一笑。
得亏张盛脸皮厚,讪讪道:“一激动,忘了我不会纵马的事。”
“都怪我,提前没查问清楚。”
于是二人这趟秋猎之行,沈清浊是当爹又当妈的教着,慢悠悠的往前走,哪里会知道,这平日在白鹿学院也算品学兼优的张盛,体能方面真的是不敢恭维。
也就亏得沈清浊是个有耐心的好性子。
“清浊兄弟,我若是女子,一定嫁给你呀。”
“张兄,你莫要吓我……”
“清浊兄弟,今日教授之恩,我以后会回报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