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想说,您真是老糊涂了,竟会这么想的。
那慕容鸢的眼神,明显与早先是不同的,充满了阴毒,她瞧一眼都害怕。
“对了,那怜姐儿可怎么办?如今被休了,日日在府里……”
“她便好生在府里呆着吧,她还要如何?田家是说什么都不要她了,丢人现眼的东西……”
江老夫人怒道。
王氏不再说话,估摸着,时间快晌午了,就先回去了,进门的时候,看到厨房的嬷嬷过来放饭了。
是啊 ,如今家里穷了,小厨房不让开了,都是大厨房放饭。
王氏兴冲冲走进来,却只见桌子上摆着一盘咸菜,一盘菜叶子,果然是一滴油水都没有,米饭都是黑乎乎的。
“这,这是什么?”王氏怒道。
嬷嬷笑道:“这是素斋啊,夫人说了,咱们侯府接连倒霉,便是福薄,说夫人是有福缘的,自今日上便开始吃素斋给府上积福,只盼来年夫人给生个大胖小子。”
“她……”
王氏气的浑身发颤,最后一句便是点明了慕容鸢的意思,她就是要报复,报复当日灌她绝育汤的时候,他们全家的漠视。
偏她不敢说别的。
“老夫人那边也是素斋,好了,奴婢不敢怠慢夫人用饭了,”那嬷嬷说话的时候,双唇油亮,一看就是吃了饭来的。
下人都能吃油,她这夫人却不能。
“对了,少夫人还让传话,说为了给侯府积福,您可千万不能沾荤腥。”
瞧着那嬷嬷走了,王氏气的伏在桌案上又是一阵大哭,她知道,没有人会给她做主的,如今这忠勇侯府,都是慕容鸢一人说的算。
偏她最恨的人,已经和离走了,只剩下他们这些孤儿寡母的承受她的报复。
“天那……”
而江烨对于家中的事情,自然是都一清二楚的,但他自己如今也是敢怒不敢言,只盼慕容鸢尽快消气。
总不至于当真要饿死王氏与祖母。
而此刻,翠竹轩。
江烨每每进门的时候,脑子里想象的竟都是沈淳然知书达理的模样,原以为他觉的可以忘记那个女人的。
却不是,越是想要忘记谁,仿佛心中的印象越是深刻。
沈淳然昔日的一瞥一笑也越发的清晰可见,所以他每次来翠竹轩,心情都是愉悦一些的。
但马上就愉悦不起来了,因为翠竹轩内一片凄风苦雨。
就见慕容鸢坐在小墩上,面前便是江烨的宠妾,潇潇,不过此刻的潇潇,已经是吓的面无人色,捂着自己的肚子,不断摇头。
“鸢儿,怎么了?”
江烨皮笑肉不笑的问。
慕容鸢回眸,笑道:“没什么,咱们不是马上要成婚了,我不过是立立当家主母的规矩,你这宠妾当真是不经吓唬,我会吃人不成吗?”
“夫人,都是贱妾没见过世面……”
“既然没见过世面,那就滚下去吧,以后没事不要再翠竹轩招夫人的眼,”江烨怒道。
潇潇赶紧飞快的就跑了。
慕容鸢哪里看不出江烨的心思,冷笑道:“烨郎可真是怜香惜玉啊,算了不说她了,说说我们过几日的婚礼吧?沈淳然来吗?”
江烨见她调转话头,松口气道:“她肯定是不来的,她有什么脸来参加咱们的婚礼,到时候你想怎么办?”
慕容鸢清冷的道:“忠勇侯府这样的小门户,也没什么靠的上的亲戚了,我又没正式认在护国公府的门下,随便小办一下就行,摆几桌酒便是。”
江烨也是这么想的,毕竟大办挺丢人的。
“鸢儿,以后咱们就好好的过日子吧,我不会在想别的了,我这一生都只对你一个人了。”
江烨深情的道。
慕容鸢仿佛被感动了,伸出手,摸了摸江烨的脸,说:“我知道的,你怎么会骗我呢?烨郎,我也是只对你一人的,等我们婚后,我与母家那边的关系在牢靠一些,便给你在五城司某个职位吧,也不兴多位高权重,男人总要有一份体面的官职才是,对吧。”
这话真真是说到了江烨的心坎上,觉的之前的一切都值得了,虽然他的确对不起慕容鸢了,但鸢儿不计前嫌,才是他真正的命中人。
“好。”
二人相视一笑,冰冷的房间,仿佛难得有了几分温存。
忠勇侯府的婚礼,就在十日之后。
仓促是仓促了几分。
因为没指望大办,也就这么回事了,但为了表示对慕容鸢的重视,满府上下还是挂满了红绸,从外面看,喜气洋洋的。
只是唯一让江烨不满意的是,他们如今的亲戚本来就不多了,没想到唯一算得上亲的,江云和张盛,竟是都没来。
这是要与他们划清界限了吗?
这事,没得让江怜一阵冷嘲热讽的说嘴,说江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白眼狼,不及她对家里上心。
下人听了都咧嘴,你分明是被休回来,还有脸这么说,二小姐嫁的可比你体面多了。
江老夫人也是吃了好几天的素,吃的脸色都发青了,还在念叨:“听说新云侯府的大案,朝中牵连了不少的人,朝廷正是用人的时候,圣上好像直接从白鹿书院定了一份名单,若是选上,便可无需科考,直接入朝为官,听说那张盛便在名单上,定是他仕途繁忙,到也可以理解。”
王氏心中冷笑,老太太,你当真是万事都往好了想啊,如今我们连碗饱饭都吃不上了,你还操心人家的仕途。
“那张盛做了官,只怕云姐也不会回来了,人家都是官太太了,哪里还看得见我们俩?”
“你胡说,云姐儿是个懂礼的,”江老夫人坚定的说。
王氏不说话了,说不过这老太太,还是留着点力气往回走吧。
忠勇侯府新婚当日,院子里吹吹打打了半日,摆了几桌酒席,看着那一桌子的鸡鸭鱼肉,王氏也只有咽吐沫的份。
因为她要积福。
眼瞅着慕容鸢一身红妆,顶着盖头入了翠竹轩洞房,王氏才敢啐了一口,“都多少年的破鞋了,还装新娘子,活该你……”
“祖母,你说我母亲破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