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了青云观。
双方女眷都各自去上香,请愿的请愿,还愿的还愿。
差不多忙完的时候,青云观中的女道士才过来,道:“夫人,门口说是有位故人拜见,因为他们之中有男宾,所以才要先通报一句。”
沈淳然问:“不知哪个故人,说来听听。”
女道士道:“他自报家门,说是姓张,说是遇到了,便来打个招呼。”
沈淳然瞬间了然,她今日来青云观便是来偶遇此人的,他来拜见,沈淳然求之不得呢。
这姓张的故人便是江怜的未婚夫,张盛,也是未来的状元郎,位极人臣的人物。
可惜前世江怜却早早的退了这门亲事。
如今,沈淳然自然是另有打算。
“姓张,我怎么不记得,咱们府上有姓张的亲戚故人?”婆母王氏还没想起来,可见这张盛在他们的心目中有多透明了。
沈淳然才提醒道:“婆母,你可当真是健忘了,姓张,不正是早年祖父资助的那位,还跟怜姐儿订了亲,许是人家打听到怜姐儿来了,便来拜见的,说起来,此事也该提上议程了。”
“哗啦……”
不远处,江怜手中的东西,没抓住一下撒了一地,快步走过来道:“嫂嫂你说什么呢?我才不要见什么张盛,我们回家吧,快些回家吧……”
“怜姐儿,你这像什么样子,大呼小叫的,这里可是道观,”沈淳然皱眉。
王氏也劝道:“是啊,你莫要胡闹,到底是你祖父订下的亲事,咱们女人,哪有违逆长辈的,在说你祖父素来高瞻远瞩,错不了。”
当年老侯爷的决定,几乎都是对的,比如厚着脸皮求亲安定侯府,便是最大的对。
所以王氏觉的,这张盛也是好的,只是怜姐儿年轻不懂事罢了。
“母亲你懂什么,若是你想嫁你嫁便是……”
“胡闹。”
沈淳然也沉了脸色,“怜姐儿,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若这么闹腾,最后吃亏的也只是你。”
江怜到底还是忌讳沈淳然的,只好冷着脸不再说话。
那边,一个读书人的布衣男子,搀着老母亲正缓缓走过来,这便是张盛母子了。
他母亲身体不好,因为亡夫的长明灯供在青云观,她又没有多余的香油钱,便只好自己时常上山来洒扫帮忙。
张盛孝顺,不忍母亲上山下山的,便也时常陪着来,母亲走不动了,他就背着。
今日听说忠勇侯府的女眷上山了,母亲早就想见见未来的儿媳妇了,便要来拜见。
这些年,忠勇侯对他们张家逐渐疏远,明眼人都知道,这是瞧不上他们了。
所以张盛不太愿意,可耐不住老母亲的央求,说她时日无多了,就想见见未来儿媳。
此刻见着了这一屋子,仙女般的女眷,都不知哪个是了。
“老妇,张李氏,拜见几位夫人,”张盛母亲颤颤巍巍,又有些拘谨的行了一礼。
沈淳然赶忙迎上去道:“夫人快快请起,咱们都是亲戚,何必这般虚礼,说来应该是我们晚辈去拜见您的。”
一旁,张盛淡淡一哼,显然是不屑了。
沈淳然此刻才看了一眼张盛,的确,这张盛的容貌真是不怎么样,莫说比起卫清珏,就是比起江烨也是不及的。
却也算五官端正,眼神偶尔有些木讷,给人一种老实人的感觉。
但谁又知道,这老实人的外皮下,却藏着一颗权臣的内心,他可不是一个简单角色。
“阿盛,还不快拜见夫人。”
他母亲催促,张盛方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只因他想起沈淳然的来历,安国侯还算是个中庸的君子。
“都说了不必多礼,怜姐儿,你也过来,”沈淳然唤了一句。
江怜闻声,估计气的都要哭了,但是也没办法,表面的礼仪体统还是要顾的,但她此刻全身的每一根头发丝,都在抗拒着眼前的丑男人。
张盛又何尝看不出来呢,却也只能微皱了皱眉。
“这位……便是江家的小姐,怜姐儿吧?”
张盛母亲的一双眼,便紧紧的锁定在了江怜的身上,一副说不出的期盼与喜爱。
她是真的把江怜当成儿媳了,而江怜却有些嫌弃,只勉强点了点头,“老夫人好。”
“好,好好,真好……”
张盛母亲一个劲的点头,虽是穷苦出身,但也是耕读世家,丝毫没有露怯之意,反而知道自己可能时日无多。
最希望的还是看到张盛能与自小定亲的女子,琴瑟和鸣。
“母亲……”
张盛想要提醒,自己可能并不喜欢她,这段姻缘可能也未必能成,就见他母亲已经快速脱下了手腕上的一个玉镯子。
那是他们家最值钱的东西,也是他母亲的陪嫁,今日她特意带着,便是有这个意思。
“怜姐儿,初次见面,老身也没准备什么见面礼,这副镯子你带着,与你甚是相配。”
江怜本就不喜欢这门婚事,此刻看着那没什么光泽的镯子,更是厌恶从心头升起。
“怜姐儿,夫人给你还不快接着,夫人,我家怜姐儿平日不大出门,有点怕生,”沈淳然还跟着打圆场道。
江怜听到更是气怒,觉的沈淳然就是看她笑话,看她嫁入这穷苦人家。
她的亲妹妹却嫁给卫清珏那样的良人,欺人太甚。
“我不要。”
江怜决然一语,就顺手推了一把,没想到张盛母亲的手被推的微微一抖,那玉镯子就落在了地上,瞬间玉碎成块。
张盛母亲吓了一跳。
江怜也没想到那镯子会碎。
“母亲你没事吧,”张盛赶忙将母亲搀扶住,这些忠勇侯府的人,没有人知道这镯子对他母亲的意义。
“江小姐若是不愿意就算了,何苦推我母亲?”张盛气怒道。
“我,我没有,我就是……”
江怜百口莫辩,便恼怒道:“不就一个破镯子,我赔给你就是了。”
“不用了。”
张盛这一刻已经有了退亲的打算。
“江怜你休得胡言,还不快给夫人赔罪,”沈淳然也怒了,赶忙弯腰亲手将镯子捡起来,一不小心,碎玉还划破了她的指尖。
“夫人你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