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女子眼中,眼前这位小伙子,天圆地方、浓眉大眼,一身锦缎长袍,脚踏登云靴,背后斜背着一把长剑,确是一身英气、正气凛然。女子看过,微微点了点了头,算是对凌小洛长相和气势的肯定。
而凌小洛眼前的这位女子,一身素雅长裙,两鬓微霜,一袭长发略有花白,但是绝世的容颜,不显一点苍老之色,眸含春水,柔波万里,让人对视一眼就忍再离开。
凌小洛自知失礼,赶忙低下了头。
“不错,年轻人,坐吧,不必拘礼。”女子打破尴尬。
凌小洛还礼坐下,“前辈怎会认识晚辈,难道你也是仙宫之人。”
“仙宫之人,算是吧。前几日,仙宫来收取草药的两个女娃子,来回一路上谈论的都是你,说你如何被含冤受屈、逃入禁地,如何又不记前仇,力退强敌,如何为客卿宫主,众人敬仰。两人说的是眉飞色舞、天花乱坠,而且还说你是仙宫自开派以来,千百年间唯一的一位男弟子,还身居客卿宫主高位,还这么年轻有为,英俊潇洒,怎能不让人爱慕。”
“前辈谬赞,那都师姐、师妹们讹传,晚辈所做之事都是靠运气罢了,没有那么夸张的。”凌小洛心里其实美滋滋的,可嘴上总不能自卖自夸吧。
“很好,谦虚和运气都是实力的一种表现,不愧为当世少年英杰。”
“前辈,您说您算是仙宫之人,晚辈不甚理解,还望前辈解惑。”凌小洛喝了一口灵茶问道。
“好吧,既然小友你是来客,又是我仙宫宫主,老身便讲一下我的来历,不过这故事有点长,你不要嫌老身啰嗦就行。”女子一听凌小洛问起自己,竟还真的愿意主动说起。
“老身当年初入瑶台仙宫,被师尊凤姑仙子收为弟子,不久凤姑师尊被尊为仙宫圣女,弟子我也跟着水涨船高,能够自由出入仙宫。这一年,我在俗世中游历,遇到了辛郎,幼安。我与幼安在一处凡人战场外相遇,不打不相识······。”
女子细细地讲着,凌小洛慢慢的听着,六七杯茶下肚后,女子才算把她的故事说完。
原来这位叫可卿的女子,乃是瑶台仙宫第四任宫主凤姑仙子的关门弟子。当初凤姑仙子被宫主冰玉仙子尊为仙宫圣女,而可卿作为圣女弟子在仙宫也跟着地位上涨,可以自由出入仙宫,无人阻挡。
有一日,可卿来到红尘俗世游历,正赶上尘世间乃两宋时期。金人南下,侵犯大宋江山,其间北地一少年英雄辛弃疾,反金归宋,义薄云天,加入义军抗金北伐。在一处抗金战场外,正闲游于此的可卿姑娘,被人误认为是金人奸细,与辛弃疾对战良久,后来误会解除,两人互引为知己,共赴战场。
可卿姑娘虽为女子,却以辛弃疾侍从身份,出入左右。早年跟随辛弃疾南征北战三年,表面为侍从,其实是辛弃疾年轻时军中一红颜知己,两人相互爱慕,誓要地久天长。
怎奈天不遂人愿,三年后,冰玉宫主大限将至,入仙宫禁地坐化。凤姑仙子继承宫主之位,可卿姑娘被从俗世传回,本欲被尊为仙宫圣女,可是已失处子之身。盛怒之下,可卿姑娘被囚于仙宫幽阁,不得外出,遂断绝与辛弃疾之联系。
“师尊说我是修行之人,不能擅入尘世,以修行术法去左右俗事发展,那样将来会遭受天罚的,无法修成正果的。我不能与辛郎相见,便托梦于他,让他忘记我于江湖。”
“可幼安不是那无情之人,对妾身也是日夜思念,把妾身的影容附于画上,不时展看。画上的可卿手把花枝,妩媚可人,可是我们终再也无缘相见。”
“辛郎离世后,我便从幽阁中走出来,来到这里看守药园。漫漫长夜,情何以堪。唯有幼安的诗词,能伴我度过这无数的日日夜夜。”
“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更能消、几番风雨,匆匆春又归去。惜春长怕花开早,何况落红无数。春且住,见说道、天涯芳草无归路。怨春不语。算只有殷勤,画檐蛛网,尽日惹飞絮······。郁孤台下清江水,中间多少行人泪。西北望长安,可怜无数山。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江晚正愁余,山深闻鹧鸪。”
“幼安英雄盖世,才情长天,也曾为妾身写下词赋一首,流传于世:
人道偏宜歌舞,天教只入丹青。喧天画鼓要他听。把著花枝不应。 何处娇魂瘦影,向来软语柔情。有时醉里唤卿卿。却被傍人笑问。”
这位本名可卿的仙子,到最后诵念辛弃疾的词赋时,竟翩翩起舞,如泣如诉。
听得凌小洛也是心生壮烈情怀,可笑人间沧桑。也不知怎么安慰她,只能安安静静地听着,看着。
好一个痴男怨女的爱情故事,就这样又被无情的天道所斩断。
(参加河南省网络诗词大赛,两次晋级,进入复赛,偶然看到辛弃疾的这首《西江月·题可卿影像》,觉得有意思,便把其引入了中,并为其专门增设了一个人物。本来的故事架构中,是没有游药园这一乔段的,一时兴起临时加了一段。各位莫要见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