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王此时还道是梦中,眼见吏有治款款而行,竟不敢出声招呼她。只怕这一出声,这梦便醒来,俗话道:春梦了无痕。再想入梦却已万难。
龙王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吏有冶走了过来,便连呼吸也止住了。他希望时间停留在这一刻,从此在这如画的梦中不用离去。
而梦终究会醒,而人也终究离去。
吏无治走到床头,面露喜色。轻轻的道“龙哥,你又醒了,该吃药啦。”
此时一声“龙哥”便与二十年前无异,龙王又喜又惊,心想这难道不是梦。便挥起右手,一记耳光重重抽在自己脸上。挥手之际。带着胸口老伤,他不由得皱起眉来。右脸也传来火辣辣的疼痛。他终于明白,自己本来就在现实之中。
梦中所思所想,有时也会成真,这叫梦想成真。
龙王现在就梦想成真,活生生的吏有治便站在他身边。
龙王一把抓住吏有治的素手,好教她不会再从眼前消失。
龙王一时情动,那只向来握在刀柄上的右手,不知何时已抚摸在吏有治的脸颊上,轻轻抹去她眼角曾经死别的泪水。
好在此时已换作了生逢的喜悦之泪。
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龙王轻轻抚摸着她长发,说道“治妹,苦了你啦。大哥没保护好你。”
此时究竟是亲情,还是爱情,已不重要。死别后的生逢更让人肝肠寸断。
若得一生相守,管叫他终生不负。这不仅仅是爱情。 亲情,友情亦复如此。
龙王看着吏有治,一脸关切的神情“ 治妹,我只道再也看不到你啦!”
龙王此时一身的英雄气概尽去,满眼的只剩儿女情长。
吏有治幽幽道“ 那日我已死在万春。无霜公子出手相救,从十万大军之中,带走我的尸体。也不知怎的,我又活了过来,只好像大睡了一场。”
龙王将吏有治轻轻带到身前,仔细端详她周身上下。只见吏有冶身子比二十年前初见时丰满了不少,容颜也从当年的俏丽变成了妩媚,显得更有女人味。此外再无什么异样。
“无霜公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龙王自言自语道。
“治妹,你见过无霜公子没有了。”龙王忽然问道。
吏无治答道“ 龙哥,我醒之时跟你一样,也是睡在这张床上。还多亏了难却妹妹照顾。我在这里住了将近一个月啦,没有见过无霜公子!”
龙王又道“那我在这里又住了多久了?”
吏有治道“算上今天,你在床上已躺了十天了。中间曾醒了两次,只是你那时还不清醒,满口的胡言乱语,不一会儿,便又睡去。” 说到此处,吏有治脸上泛起红霞来。
龙王一脸疑惑,道“我曾醒过来两次,还在梦里说胡话,那我都说了些什么胡话。”
吏有治脸上更红,道“我也记不得你梦中说了些什么。”
龙王忽然道“ 治妹,你脸上怎么突然这么红。”
吏有治没有回答他。只是说“龙哥,你把药先喝了,我这就去给你取午饭来。”
龙王看着吏有治离开的背影,心中竟自生出一丝恐慌来,他怕吏有治又像二十年前那样,一去再不来相见。
“治妹,你不要走!”龙王颤抖着声音道。
此时已走到门边的吏有治又行了回来,柔声道“龙哥,我不会走。我去取点饭菜来。”
不大一会,吏有治提看食盒回来。
房中有一小桌,吏有治将小桌挪到床前,又从食盒中取出几碟小菜来放在桌子,再揭去食盒上层,从食盒中层取出一大碗米饭和两副碗筷,再揭去食盒中层,从中端出一大碗汤水来放在桌子上。
等这些忙完后,吏有治走到床前要相扶龙王起身。龙王嘿嘿一笑,道“治妹,这却不用。”
龙王内功深厚,所习“云龙”心法精湛,一些小伤小害根本就动不了他。只是这世上还有一种伤,任你绝顶高手,大罗金仙若被他伤着,也会半生不死,这种伤,伤的是心,有时因为爱,也有时因为恨。
那日,龙王在泰安得悉吏无治死讯,心中悔恨交加,伤心欲绝,加上益州心魔重伤未愈,一口精血吐了出来,当时差点就要了他的小命。
如今在这里将养了十数日,元气已在睡梦中自行恢复。此时眼见吏有治大难不死,心中悔恨之心渐去,身上伤患之处登时见好。便连先前老伤也已痊愈。
吏有冶此时却道他是逞能,道“龙哥,你昏迷这么多天,身子虚弱,却是逞不得能。” 说罢,走将上来,轻扶着龙王身子从床上坐了来。
这下倒好,轮到龙王一脸通红的坐在床边,神情扭捏得的象个小姑娘。
吏有治心中大奇,问道“龙哥,你一个大英雄、大豪杰怎么红起脸来。”
龙王低头只是吃饭,也不去睬她。便似一个犯了错的孩童。
“龙哥,你怎么不吃菜呀,是不是菜不合你的胃口。”
龙王堪堪吃完一碗菜,居然忘了去挟菜来就着饭吃,吏有治还道他是菜不合味口。
龙王是红着脸吃完这顿午饭的。
吏有治将剩饭剩菜一并收人食盒之中,提了食堂要走。
这时,龙王问道“ 治妹,当日我是三人在一起吃饭,还有一位扬姓的公子,还有辜香主你是认得,他们是不是也在这里。”
吏有治道“辜香主我倒没有看见,与你同来的那位青年公子倒还在。我去找找,他应该在柔妹妺那里。”
此时,杨筠松正和柔难却在一起。
柔难却自从那日从了鱼俱罗,心中虽是有怨有悔。想到自己虽委屈成全鱼俱罗,却从此化解他千年的怨毒之心,也算是幸福了他人,痛楚却自己默默承受。
鱼俱罗虽为八尺大汉,在情感上却非常细腻。
他见柔难却每日里曲意奉承,知她意中之人实非自己。此时心中他戾气已去,怨毒之心也消,实在的一个忠厚之人。
他与柔难却同房这么久,却未有夫妻之实。
鱼俱罗知有些话自己若不挑明,别人自不便去说。
他居然说经过这段时间相守,自己并不实在喜欢柔难却。
还说柔难却有许多缺点让他接受不了,庆幸自己还未与柔难却行夫妻之行。他想另寻新欢,与柔难却只结拜成异姓的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