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山道人没有说话的时候,他的嘴与常人是无异的,此时他一开口说话,一张嘴便完全歪到一边去了。“鹿将军突然召唤,贫道等不敢怠慢,连夜赶来,不知将军有何差遣。”
“三位辛苦啦”鹿晏弘打了个哈哈,道“我又有何能何德召唤,差遣道长。我将三位相请到柳城,是有一件事要与三位相商。”
说罢将眼看向殿下三人。
范无刑道“ 将军此次到柳城来 ,想是为 了征集粮饷而来。益州,柳城一带地富民丰,将军定能得偿所愿。”
吏有治道“ 将军十万大军陈兵万春。征收粮饷区区小事,只数百人便足以胜任。”
吏有治笑问道“ 不知将军大军开到,又有什么定夺。”
鹿晏弘见已入正题。自己所谋之事,便是三人欲行之事。只待有人说破,事情便可一拍而合。
“ 忠武军近期是有些动作。”鹿晏弘道“益州太守离树熏前几日被人斩于府中,三位可有听说。”
志山道人道“ 此事在民间传得沸沸扬扬,我远在渭州也有听闻,说益州太守被刺客斩于太师府中。”
范无刑补充道“当夜死了三人。前来汇报工作的双流县尉,陵州县令,都是被斩下头来。”
吏有治道“ 三个官爷的首级都被人悬挂于益州城门。刺客当真了得,太守府中取人首级,便如入无人之地。”
鹿晏弘道“ 你们可知刺客是谁?”
吏有治道“ 坊间传闻种种。我听人说是泸州王仙芝部下,“拙剑”许献所为。”
范无刑道“又有人说是华山白笠干的。这些天白笠也在这一带,有人看见了他”
志山道人也道“白笠武功既高,又爱多管闲事。保不定便是他。”
鹿晏弘道“ 事发当天白笠在华阳县,我有眼线看见了他。他在华阳呆了两天。”
吏有治忽道“我倒忘了,此事定是青城山龙井龙王所为。明教玄武坛便设在青城山中。”
鹿晏弘这才点了点头,说道“此事确是青城龙王所为,我大军驻扎在此,便为此事而来。”
范无刑道“ 将军是要上山剿灭明教。”
鹿晏弘点了点头,道“是的。明教魔头刺杀朝廷命官,罔顾王法条律,欺压乡民,鱼肉百姓,罪不容诛。我已将行动计划向忠武军节度使杨复光上报,杨复光正在审核计划的可行性。”
明教诛杀朝廷贪官,不守王法是真。于乡民百姓却并未曾欺压。此时天下大乱,大唐有王法,大齐也有王法,若守了大唐王法,便犯了大齐王法。若守了大齐王法,便又逆了大唐王法。此时不如自立为王,强者为王,我便是王法。
范无刑道“青城山上机关重重,艰难险阻那是多了去。一路之上无数暗哨伏兵,五行使者神鬼出没,五行遁术更是所向披靡。三年前,忠武八都头王建王将军也曾领兵攻打青城山,只到半路人马便损失过半,结果是铩羽而归。”
吏有冶道“传说玄武坛建在青城山腹之中,外人从未有人去过。青城山何其大,区区一个筑在山中之城又如何去找。”
鹿晏弘一拱手道“这就是我要仰仗各位的地方。”
范无刑,吏有治,志山道人异口同声地道“我们三派都是江湖中小小门派。招惹攻打明教那是万万不敢。”
鹿晏弘哈哈一笑,道“事成之后,教中财物我便分给各位二成如何。”
三人沉默,半响也未曾开口说话。鹿晏弘也没有说话。大殿之中一时死寂,死一样们沉寂。
末了,范无刑也哈哈一笑,道“富贵险中求。一口价,三七开,我三人每人一成。”
吏有冶更一字一顿地说“ 还要替我三人绝对保守秘密。”
鹿晏弘自然点头称是,道“ 这个自然,此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天下绝不会有第五个人知晓!”
三人要与忠武军合作,去剿灭青城山中明教教众,却又惧怕日后明教报复,是以要求鹿晏弘替他们保守秘密。
天底下,真正能保守秘密的却只有死人。
吏有治为人女儿的时候,是乐山,峨眉山一带有名的美人,其父吏史在黄湾镇附近小有名气,是个小财主,家道殷实。
吏有治自小便被父母视为掌上明珠。
吏家祖上在玄宗朝出过小官,是渝州的一个小县令。后因安史之乱,举家搬迁到峨眉山下黄湾镇定居。在镇上附近购置了上百亩田地,山川。每年租与镇中农户耕种,收些佣金。虽非大贵,也是中产之家,并不比朝中小官小吏的差到那里去。
吏有治十八岁那年,一股盘踞在乐山一带的土匪窜到黄湾镇打劫,吏家一家三十余口无一幸免,家财尽失,房屋也被焚毁。匪首见吏有治年轻貌美,便掳回山寨作了押寨的妇人。
当年还是明教玄武坛、兑金使者的云龙获知此事,单枪匹马闯入山寨,以一人之力挑了山寨,救出吏有治。
此战当年轰动江湖,云龙以一已之力对战三百余人,斩杀包括匪首在内二百一十九人,收编三十几人,其中就包括志山道人、范无刑。
兑金云龙见吏有治孤苦,家中亲人尽亡,从此世上再无可依靠之人。一时侠心大起,生了要保护吏有治一世周全之心。便与吏有治结为兄妹,带回坛中供养。待得日后吏有治有了相托之人,再以兄长之礼嫁了便是。
只是世事无常,好心往往便会办出坏事来。
云龙当年已有女眷,恩爱非常。儿子也出生几个月啦。其时,吏有治十七,八年岁,正是少女怀春的懵懂年华,他得云龙相救,心中已有相许之意。云龙高大威猛,剑眉星目,一身武功出类拔萃,正是世间万千少女的梦中情人。
云龙江湖中人,行事大马金刀,快意恩仇,与小女儿的情长却知之甚少。他见吏无治一个娇滴滴的女娘,心中兄长担当顿生,事事回护,却与男女情爱之心并无半分瓜葛,纯纯的兄长对小妹的关爱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