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顾雅领证之后,差不多有半个月的时间,十分清闲。
因为我们还没有摆酒席,在那年代看来,还不算结婚,长辈亲朋都在,在地上磕头改口的那场酒席,远比一张证有说服力。
张公子在这件事上,很给我面子,直到农历的二月下旬,才又联系我。
他打这个电话的原因,很简单,是要我和他去见一群人。
更难得的是,这一次,张公子亲自过来接我。
这都让我有种,是不是送我上路的感觉了。
上了张公子的车后,我才发现开车的人很眼熟,仔细看了几眼,才发现是许刘闯。
许刘闯回过头来,露出牙齿一笑,“二哥,好些年没见了。”
我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嗯,上次见是在湘南,当时你要是跑慢点,再见就只能托梦给我了。”
许刘闯尴尬的笑了两声,转过身去握住方向盘开车。
张公子在我旁边笑道,“所以说他笨,从你一开始要他接触方鸿镜,就是奔着要他命去的,他都看不出来。”
是啊,这不就是你张公子最喜欢的狗吗。
笨,但听话,能咬人。
张公子没在我和许刘闯之间的恩怨上多说什么,只是一句话收了尾。
“再多曲折,最后的结果不都是一样吗,咱们坐到了一辆车上。”
我眨了一下眼睛,张公子这些年挨过不少大嘴巴子,硬生生把身上那股不像人的味道给打没了。
可惜,其中没有任何一个大嘴巴子,是我给他的。
看着现在又有种风头正盛样子的张公子,没能给他扇过大嘴巴子,比砍我两刀还难受。
张公子带我去的时候,要见的人,差不多都已经到齐了。
我看了一眼身边的张公子,外面有不少车,我都认识,算是在黔阳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
“你是不是故意这么晚到的?”
张公子点了点头,“有些急了,需要给这些狠人来点更狠的,怎么样,你扛得住吗?”
我冷笑一声,松开出门之前,顾雅替我扣上的衬衣领子,
“更狠的都受过来了,他们又算个什么东西。”
张公子呵呵一笑,“把这些人约过来,大家聚聚,可真不容易啊,你看那辆车,黔西南那边出来的人,你最强劲的对手。”
“你要是摆平他,我搞定这人背后的人,这事就没有太大问题了。”
我叹了一口气,“你就不能直接帮我搞定吗,费这么大个劲干嘛。”
张公子叹了一口气,伸出头左右望了几眼,才压低声音说道。
“山城那边已经开始了,他是要辐射整个西南,你那位姓牛的朋友,不就是他的人吗。”
“我动作不能太大了。”
我呵呵一笑,看着张公子没有说话,看来在那位眼里,你张公子也是小苍蝇,不值得抡大锤来拍你。
自己也担心自己动作太大,惹得人家不开心啊。
我舒了一口气,“这毕竟是黔州,你不能把官面上的给我摆平吗。”
张公子脸色凝重,我在他脸上,罕见的看见了几分阴沉的神色。
“这涉及到了斗争,还有站队,这些老狐狸平时可能给我点小小的面子,这种关键时候,怎么可能为我出力。”
骑在墙头的人不少啊。
我拉开车门,抬起脚下车,瞥了一眼刚才张公子指给我看的那辆车。
回身对刚下车的张公子笑道,“我直接把他给……这样行不?”
我一边说,一边抬手在自己脖子下面抹过。
张公子双眼一番,露出个白眼来,“好啊,你准备叫谁去做,那个杨君还是罗树青啊,做完可不能心软了,不然得我来给你处理尾巴。”
我哈哈大笑,抬脚往前走。
张公子给我洗底,现在除了远在临沧的陈涵,再有人说我的曾经,也不过是捕风捉影,没有人能证明。
他要我是白的,我不能再黑下来。
张公子放慢了脚步,没有走在我前面,而是与我并肩同行。
“楚山河,还记得过年那次,我跟你说的不,过了这个年,你将改头换面。”
我脚步一顿,淡淡说道,“但我没想到,这代价如此惨重,只剩下我一人。”
张公子步伐轻快,在我微微一顿的那个瞬间,已经走到了我的前面。
“你想要站在阳光之下,你的过往和参与你过往那些人,就理应永远留在黑暗当中。”
我低着头,看着自己的皮鞋尖,一句话也没有说。
当年与我一同从柳巷镇杀出来的人,如今好像还真只剩下我一个了。
面前的建筑恢弘,如同2000年牧野大哥带我去赴宴刘神仙的局一样,从那次我完成了自己的第一次身份转换。
今天这是第二次吗。
我走去的时候,无数道目光落在我的身上,其中,不缺乏各种意味。
大部分都是审视和打量,当中有很大一部分人,我都认识打过交道。
在跨进去,脸暴露在这些人面前的时候。
我的头便抬了起来,露出了一个十分温和的笑容,脚步变快了几分,将手伸到离我最近的一个老板。
“哎呀,老孙啊,好就没有见,你最近……”
我虽然不是什么长袖善舞,交际能才,但也不是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憨包。
该有的交际,我一点也没有落下。
其中这些与人握手还有拉闲话的过程省略。
在我一边握手,一边往里面进的时候,张公子不知道何时,已经离开了我的身边。
一个很高,也很壮的人,突然出现在我身前。
他没有穿西装,穿着一身皮衣,皮肤黝黑而又粗糙,偏偏不文不武的在鼻子上挂了一副眼镜。
我并不认识他,但处于习惯,还是将手伸了出去,“你好,我叫楚……”
“我知道,楚山河嘛,楚二哥,黔阳黑社会头子。”
“我不和黑社会握手。”
我眉头一皱,将伸出去的手缩了回来。
你这打扮,比我像黑社会得多啊。
我想都没想,打算直接从这人身边绕过去,不再理会他。
然而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他直接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我再跟你说话呢。”
刚刚才松开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
扭动肩膀,将他的手甩下来,淡淡说道。
“抱歉,我不和跟两劳人员说话。”
我轻轻靠前两步,抬起头看着他,“还有,下次你再把手搭在我身上,我直接把你爪子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