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洛公子,没想到这么快又见到你了。”京儒轻飘飘地踏在麦穗上。
他嘴角微微一勾,“别费劲了,想抓住我,多修行个五百年再说。”
言毕,他避过鸦羽剑,泥鳅一样地从君离身边绕了过去。
君离情知那一剑拦不住他,却也不接后招,只扬声说道:“你也别费劲了,人死不能复生,这么浅显的道理,你活了千年却不明白吗?”
京儒脚下的麦杆往下微微一沉,他蓦地回过头来,眼中笑意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冰冷、愤怒,和……一丝疯狂。
“你会为你的多嘴付出代价。”京儒话音未落,一出手便是凶狠的杀招。
几枚菱形短刺朝君离飞去,竟是将他左右闪避的空间全部堵死。
京儒这回不跑了,却是追着君离,似乎誓要将他就地斩杀。
君离只得狼狈地后撤。
叶亭曈的剑他从斜后方截来,将一侧的菱形短刺打落。
君离趁机往叶亭曈那侧一闪,躲过了京儒的攻击。
雍雅接过了京儒的攻势,这才发觉京儒的修为实在高得骇人,她竟只有防守之力,毫无反攻的机会。
纪柔儿见师父处于下风,也加入了战局。
二人堪堪与京儒战成平手。
叶亭曈与君离在旁掠阵。
“你来寻我,难道不是想杀了我吗?方才为何要跑?”问话的是雍雅。
京儒似乎这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他冷笑道:“你们以多欺少,倒还怪我要跑?现在我改变主意了,你俩让开,我先宰了那小子,再来杀你!”
叶亭曈有些不解,他真的是来杀雍雅的?
难道她推断错了,京儒的确是连环杀人案的凶手?
可如此一来,预示中的怨魂又是怎么回事?
另一边,君离被京儒当成了头号目标,倒是洋洋得意起来,接着刚才的话题道:“冰棺里那位,是你的爱人吧?你爱她,她却辜负了你,难怪你这么不相信女人。”
京儒听着君离的话,脸色越来越阴沉,显然君离准确地戳中了他的痛点。
叶亭曈惊异地看向君离,他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似乎是为大家解惑,君离继续说道:
“尘雪山庄的冰室连接着密道,那里放着的一定是对主人极其重要的东西,但从冰室和密道外草地上的痕迹来看,那东西显然又大又重。”
“需要用冰保存、底座呈方形的重物,除了存放尸体的冰棺,我想不到其他的东西。”
“你让我和朝霞玩你死我活的游戏,那么相信她会背叛我,说明你曾经被一个女人伤过,因此认定天下女人都是如此。”
“但你又不完全是恨,恨很简单,以你的能力,去复仇就行了。你说背叛妖族是为了自己,其实是为了救活冰棺里的那个女人吧?”
京儒听够了,吼道:“你放屁!老子就是嫌那个女人死得太便宜了,她得活着受我的折磨!”
他说着,手下一枚短刺却因失神放偏了方向,竟从雍雅的头顶上飞了过去,显而易见地告诉了大家到底谁在放屁。
君离叹了口气:“让我猜猜她是怎么死的……自杀?”
京儒冷哼一声。
“难道是被你亲手杀的?”君离吃惊地拍了拍胸口。
京儒有一瞬间的怔忪,雍雅的剑趁机在他手臂上划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君离唏嘘道:“杀了她,却又要救她,难不成你想让她后悔,再重新做一次选择吗?兄弟,后悔的只会是你,不会是她。”
“你懂什么?!”京儒双目赤红,已经彻底被他激得乱了方寸。
叶亭曈发现君离的乌鸦嘴发起功来,真能把人活活气死。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那女人是人族吧?我的确不懂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
君离看京儒的目光忽然有些悲悯,“你以为她背弃你只因为你是妖吗?不是这样的……”
“她死后,你穿起了人族的衣服,唱起了人族的戏曲,吃起了人族的饭,甚至把白眉染成黑眉……”
“可是,你装得再像人,你也成不了和她一样的人族,因为你根本不懂成为一个‘人’需要怎样一颗心。”君离道。
“你闭嘴!”京儒忍无可忍,一张涂抹了胭脂的嘴因面容的扭曲而显得有些滑稽。
他一掌拍开雍雅的剑,竟是放着周身空门不管,就要冲上来先把君离干了。
雍雅和纪柔儿当然不会由着他跑,趁着他疏忽背后防御,纪柔儿一剑刺中了他的肩膀。
京儒闷哼一声,脚步一滞,先于他朝君离扑去的,却是蜂拥而至的雪蛾。
“哎呀,坏了。”君离吓了大跳。
他没想到京儒这么在意他的话,原本说这些只是想让他分神,好让雍雅等人有机可乘,谁料这大蛾子竟是个不怕死的,拼着两败俱伤也要让他闭嘴。
君离双指一并,一团火焰从指尖升起,他道一声“罪过”,火焰落入干燥的麦地里,顿时燃出了一道火墙,将雪蛾连同京儒一同阻在了身前。
京儒好不容易摆脱雍雅和纪柔儿,余光瞥见叶亭曈在侧后方向,他冷哼一声,身形在火墙前一个折转,单手往她咽喉抓去!
叶亭曈一惊,提剑来挡。
她手中“鸿蒙”被布条缠了个严实,此时看上去就像一把极其普通的剑,京儒根本不放在眼里,五指钳住剑刃,想要将她手中兵器直接震碎。
叶亭曈心下一沉,以京儒的功力,父亲的“鸿蒙”怕要不保。
想要撤剑已来不及,谁料京儒一发力,这剑却纹丝未裂。
京儒“咦”了一声,惊诧之余反应极快,叶亭曈马上感到一股强劲的力量从剑刃传至剑柄,虎口处传来一阵剧痛,被这力量震得裂开。
她咬紧了牙,死死握着剑,竟是没有松手。
“螳臂挡车。”京儒长眉一皱,扣着剑刃的手往右前方一送,将剑刃搭在了叶亭曈的脖子上,自己则绕到她的背面,将她的另一只手制住。
这一切发生在刹那之间,所有人都来不及上前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