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依次下到了栈道上。
沿着栈道往前走,方觉这山庄实在大得骇人。
地底下的机械连绵不绝,走了约摸一刻钟,那些机械才看不到了,空间陡然缩小,到了一个山洞之中。
山洞的路是往上走的,越往上越陡峭。
等他们终于爬出山洞,见到了外面的阳光,才发现居然站在了一座山峰的悬崖边上。
“等等!”君离忽然喊道。
他让众人从洞口让开,只见地上有一大片草被什么重物压倒了。
君离蹲下身去,伸手在地上摸了一把——这一片的草是湿漉漉的,旁边的草地却很干燥。
“是冰窟里被搬走的东西留下的痕迹。”君离道。
“那会是什么?”叶亭曈好奇。
君离摇摇头,“现在还不好说。”
禁制结界已经解除,他们一一御剑到了空中。
叶亭曈回身看去,这座山眼熟得紧,赫然竟是通往仙界的大玄峰。
雍雅确认了君离几人的疑惑:“我们跟着柔儿的传信纸鹤找到的山庄入口,的确就在距离大玄峰不远处的山谷之中,距离此处约摸三四里地。”
“这山庄已经人去楼空,不如先回幽都,休整之后再做打算。”幽都城主邀请雍雅一行。
君离立刻毫不客气地表示他们也去,可把纪柔儿乐坏了。
阿团则表示无家可归,要黏叶亭曈到底。
叶亭曈一时心软答应,阿团立刻得了君离几个白眼。
他朝君离扯了个鬼脸,视若无睹地跟在叶亭曈身后一口一个“姐姐”叫得香甜。
幽都城依河流修建,夹在“夕”字形黑河的左右两条支流中间。
北部建有一座宫殿,位于整个幽都城的右上角,是历代幽都城主的府邸,叫“渡厄宫”,大意是庇护前来幽都的人们度过厄运,由此可见幽都城建立时的初衷。
幽都的居民们度没度过厄君离不知道,此刻站在渡厄宫前的他倒是挺肚饿的。
一伙人回到渡厄宫时已经入夜,宫中人迎接城主归来,一席饭菜早已备好。
城主安排雍雅等人入席用膳,却只叫一群红衣赤鸮在旁作陪,自己回书房去了。
雍雅与何书墨也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只有纪柔儿拖着钱万两留了下来。
“咦,你们都不吃饭吗?你们城主也不吃饭?”君离奇道,“再怎么辟谷修行,不可废了人间美食的乐趣。”
“城主独自在房里吃。”一位看上去像是赤鸮首领的人礼貌地答道。
君离左手的筷子正努力与一块滑不溜秋的淮山斗智斗勇,听言恍然道:“哦……忘了他戴着面具吃不了饭。”
他想象着威严的城主偷摸把面具掀起来吃饭的场景,觉得有些滑稽,“你们都没看过城主吃饭的模样喽?”
赤鸮耐心地回答他:“见过城主面容的人都死了。”
君离咂了咂舌。
叶亭曈的右手伸了过来,往他碗里丢了根鸡腿。
他立刻开心起来,向赤鸮首领道:“喂,你站着干嘛,吃了没?没吃坐下一起吃。”
“不敢。”赤鸮首领这次答得有些惶恐。
“这有啥不敢?你是赤鸮的头儿吧?应当是城主的心腹?还怕他计较这个不成?”
君离一边说着,用不惯的左手又将一块肉夹掉在了桌面上。
“你们是城主的贵客,我们上桌同吃,不合规矩,被城主知道,是要受罚的。”
赤鸮首领额上的汗都冒了出来,甚至往后小退了一步。
“人族的规矩就是多。”君离叹了一口气,也不知他是为赤鸮首领惋惜还是为那块红烧肉惋惜。
他话锋忽然一转,问道:“对了,你去过边关雁的家里吗?”
赤鸮首领的表情谨慎了起来:“去过,怎么了?”
“有什么发现吗?”君离问道,他指的是边关雁屋子里被翻了个底朝天的情况。
赤鸮首领摇了摇头,“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哦——”君离哦了一声之后,就闷头吃饭,不再追问了。
待几人用完了晚膳,赤鸮首领便着人带他们下去安排厢房。
被红线两两绑在一处的四个人终于面临了他们最头疼的问题。
君离与“朝霞”现在是夫妻关系,为免别人怀疑,即使没有红线,自然也要住同一间厢房。
但纪柔儿与钱万两就不一样了,是京儒乱点的鸳鸯谱,纪柔儿死也不肯和钱万两睡在同一间房里。
面对纪柔儿分分钟要砍人胳膊的表情,钱万两怂着脸看向君离:“君离兄,要不你留下看看我的胳膊?我的毒还没解呢……”
“什么毒?”君离莫名其妙,“啊,你说蛾子咬的地方?你手还麻不麻?不麻的话就是解了。”
“……”
什么剧毒,还侵入脏腑,根本就是骗他的。
君离冲钱万两挤了挤眼睛:“有机会与美人共度良宵,你可得多表现表现。”
说罢,也不管他们二人怎么纠结,自拉着叶亭曈回房间去了。
进了屋,里面果然只有一张床和一条被褥。
叶亭曈警惕地看向君离:“喂,人前演戏归演戏,你不会真准备和我睡一张床吧?”
君离抖了抖手腕上的相思扣,侧过头去,在她耳畔低声道:“那不然呢?你要把这根红线拆了吗?”
异常的酥痒从耳朵根部传来,叶亭曈“哎呀”叫了一声,脸上唰地红了。
她手忙脚乱地将君离推开,“我……我、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睡个觉而已,要做什么心理准备?嗯?”君离再度靠近她,脸上露出狡黠的笑,笑容好看得叶亭曈心里直喊救命。
“我……总之……你、你不能和我一起睡!”叶亭曈连连后退,脸更红了。
“你再退线就要断啦。”君离拉住叶亭曈的手,提醒她道,“你知不知道,偕老血契一旦建立,你我在名义上就已经是夫妻了——”
“哎呀!”叶亭曈的腿撞到了身后的床沿,她一个不稳,坐了下去,连带着君离一起拉了下来。
君离的一只手撑在床沿上,身子俯了下来。
叶亭曈抬起头,正看见君离近在咫尺的脸,近到他只要稍微往下低头,就能亲吻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