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达主殿,陆庭山与钱万两等人都已在了。
陆庭山一脸阴郁,不知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
叶亭曈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和谐。
在陆庭山脸上打量了一圈,才发现那老头的胡子平白短了一截,像是被烧过一样,末端焦黑,还有些参差不齐。
身后的君离悄悄与她咬耳朵:
“昨天临走时在那丹药炉上留了个小法术,算是给老头的见面礼。”
叶亭曈愕然看向君离,后者正一本正经地憋着笑。
她算是明白当时君离口中的忍上“一时”是个什么意思!
叶亭曈咬着下唇,努力让自己的面部肌肉向鹤归学习,好歹没在大殿上笑出声来。
昨天因君离低声下气而有些疏离的情绪烟消云散。
她心底有个声音在咆哮:
这只乌鸦太可爱了!
陆庭山的目光针扎一样在君离身上来回刮了几道,只苦于没有证据,不好当面发作。
他指着君离向钱万两交代道:
“听说你与这小子有些‘交情’,此次下山,你该多多‘照顾照顾’他,毕竟他对周围没有你们熟悉。”
钱万两从掌门的语气中听出点门道,连忙应声:“明白!”
“掌门放心,弟子一定用心招待贵客!”
场面上的话说完,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往山麓的迷踪林去了。
这一次,银玫瑰似乎知道寡不敌众,没有露出丝毫踪影。
君离等人一直走到迷踪林深处,除了大雾和野兽,连一只妖都没见着。
“咦,下雪了?”有人惊异道。
不知不觉中,众人走入了一片雪白的世界。
仔细一看,却不是雪,而是数不清的白色玫瑰花。
玫瑰藤蔓缠绕在一种乳白色的天然石柱之上。
石柱像竹笋一般林立地拔出地面,高高低低的,最矮的也足有两人高。
玉琢似的白色花瓣从高处开败的玫瑰花丛中飘落下来,如一场盛大的飞雪。
清幽的香气萦绕在迷雾之中。
鹤归抬起手来,拈起落在他肩膀的一片花瓣,放在鼻端轻轻嗅了嗅,若有所思地看向花海深处。
“小心,这是一个石阵。”
君离在石阵外停了下来,跟在他身后的人也纷纷止步。
君离赞叹了一下眼前的盛景,向鹤归道:
“如此仙境,若不是暗藏杀机,倒与你这大白萝卜绝配。”
鹤归不置可否,将指尖的花瓣扔回风中,焚琴煮鹤地道:
“花无毒。”
钱万两拔出剑来,向自己带领的弟子们道:
“既然布了石阵,对面应该就是那女人的老巢了!”
“怕什么,咱们真武门的本事还不够破它一个小小石阵吗?随我进去!”
君离还未来得及阻拦他,钱万两的剑已经向挡路的藤蔓斩去。
随着花枝被斩得七零八落,身后微微响动。
君离往来时的路上看去,只见天地之间升起了一道结界,将他们的退路截断了。
真武门的弟子们试图破坏那道结界,却连一丝缝都打不开。
“既然主人家想将我们留在这里,也只好去前面与她会会了。”君离倒是临危不乱。
他取下鸦羽剑,紧跟着钱万两进了玫瑰石阵。
石阵很大,像个迷宫一样,再加上林中的迷雾,极易让人迷失方向。
鹤归信步走在前面,尽职尽责地充当人形司南。
可走了一炷香的时间,他们仍然没有走出石阵。
“等等!”
叶亭曈停在一根石柱旁边,指着上面用剑划出来的记号:
“鹤归,你的方向感是不是失灵了?我们好像又走回了原来的地方。”
鹤归沉吟片刻,他并不怀疑自己的眼睛,“不是我们方向不对,是石阵一直在动。”
他们一路往北边走,遇到死路就找另外的出口。
却不知走到哪儿石阵都能给变出另一条死路来,于是他们就一直在里面绕圈。
钱万两不耐烦起来,他右手凝出一个法术,朝死路上的拦路石打去,想简单暴力地将这条路打通。
石柱被法术击碎,无数碎石滚落下来,露出后面一棵巨大的花树。
透过花叶间的缝隙看去,花树后似乎是一条新路。
钱万两轻蔑地一笑:“什么破石阵,我瞧也不过如此!”
说着便要出剑砍断花树往打通的路上走。
叶亭曈刚想跟上,却被君离拉住了。
他看着那棵毫发无伤的花树,向钱万两道:“等一等,那条路不对劲。”
他话音未落,便听见身后微响。
他急忙拉着叶亭曈往下一蹲,几支箭矢贴着头皮飞了过去。
周围的石柱机关被触发,玫瑰花丛下源源不断地射出飞矢,要将这群不速之客射成刺猬。
钱万两手上的玉扳指忽然爆出光芒,将主人笼在一个保护罩内,抵挡住了周围的箭矢。
其他人来不及反应,瞬间已经倒下去几名弟子。
刚刚还气焰嚣张的钱万两见此阵势,秒怂成狗,立刻抱着他那宝贝扳指躲到角落去了。
君离心中暗骂钱万两添乱,拉着叶亭曈在箭雨中左躲右避,朝大伙喊道:
“新路不能走,往我们来时路上退!”
石阵的机关启动后,似乎惊动了什么东西,地底下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
紧接着,从泥土中忽然蹿出几条手臂粗的藤蔓,见人就卷。
几名弟子转眼就被藤蔓拖入了那棵诡异的花树之后。
又一条藤蔓从君离和叶亭曈中间蹿出来。
君离将叶亭曈往旁边一推,自己往后退去。
就在藤蔓快要追上君离的时候,君离感到身后有一道极不友善的法术正朝自己打来。
他眉头一皱,将手中鸦羽剑往身后的土地里一插,身体借着剑的支点在空中一个翻转,躲过了藤蔓和法术的夹击。
还未落地,第二道法术朝他面前袭来。
身后就是那棵巨大花树,但君离避无可避,只得往后闪躲。
花树茂密的枝叶吞没了他。
叶亭曈清清楚楚地看见钱万两手中的光芒一闪即收。
“你干什么?!”
叶亭曈气急败坏地推开钱万两,往花树看去,但那里已经没有了君离的踪影。
他就像被花树“吃”下去了一样,连骨头渣都没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