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
叶亭曈急忙追上去,在那人彻底逃走之前将他抓住了。
是个拿着扫帚的小弟子。
“怎么了?”君离不明所以地追上来,问道。
“他偷窥我们!”
叶亭曈揪着小弟子不放。
那弟子不过才十二三岁,被抓住之后仍然惊慌失措地想要脱逃。
“快说,你鬼鬼祟祟的跟着我们干什么呢?”
叶亭曈劈头盖脸地问,一点也没有作为大姐姐的自觉。
小弟子用扫帚杆儿挡住自己的脸,磕磕巴巴地道:
“我、我没、没、没有!”
“别这么凶,这小孩都快被你吓坏了。”
君离将小弟子拉到自己身边,露出洛氏招牌笑脸:
“你一直跟着我们,是觉得哥哥姐姐太漂亮了吗?”
小弟子看了看君离,又看了看叶亭曈,很不给面子地摇了摇头。
“那你一定是有话想和我们说?”君离循循善诱。
小弟子抿着嘴,双手用力握着扫帚,眼睛溜溜地转了足有一晌,才轻轻地摇了摇头。
小孩的心思好猜,君离见他这副模样,便放开他道:
“你不说,我们可走了,待会就下山去,不会再回来了。”
说罢真拉着叶亭曈要走。
“她、她……”小弟子更加结巴了,扫帚杆几乎被他紧张的手掰断。
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话:“她是、是人……不、不是、不是怪、怪物!”
君离与叶亭曈面面相觑,“她是谁?那个满头白发的女人?”
“她、她有、有、有名字,她叫、叫银玫瑰!”
小弟子脸涨得通红,费力地将一个个字词咬出来。
“银玫瑰?”叶亭曈终于抓到那个白衣女人的一点线索,兴奋得两眼发亮。
“你认识她?你还知道什么?”
小弟子却忽然不说话了。
他将手中的扫帚往叶亭曈和君离面上一扔,飞快地撒腿就跑。
“你们在干什么?”身后传来钱万两的声音。
他看了一眼溜走的小弟子,没好气地向君离道:
“害我一番好找,走了,掌门叫我带你们去客房。”
叶亭曈问:“刚才那个小弟子你认识吗?他叫什么名字?”
钱万两一边往客院走一边不耐烦地道:
“你说余小七啊,一个结巴,说话都说不清楚,修为也低。”
“原本叫他在后山做点砍柴洒扫的粗活,也不知怎么就偷跑到前院来了。”
叶亭曈记下了余小七的名字。
可当她与君离再次去后山寻找的时候,却怎么也找不见他了。
第二日天还未亮,消失了一天的鹤归忽然出现在君离的房间里。
“走。”
鹤归毫无人性地将君离从被子里拽起来,全然不顾他鬼哭狼嚎的抗议。
“这么早去哪儿?”
“鹤归我怀疑你本体是只鸡……不对,鸡都没你起得早!”
君离几乎将半副身子挂在鹤归的胳膊上,一路梦游着到了后山的竹林里。
竹林似乎少有人来,一丛丛竹子长得野性得很,地上铺满一层厚厚的落叶。
途中经过一处空地,空地上斜斜地倒着一块四四方方的青石板,边缘崩掉了一个角。
看那样子应该曾是一块石桌面,只不过支撑它的墩子已经朽塌了。
青石板上的落叶显然被人清理过,上面画着棋盘,只是年月已久,棋盘已经模糊得快要看不见了。
君离唉声叹气道:“你在这里缅怀故人,也不用叫我一起吧?我都不认识你那位渡灵兄……”
“别废话。”鹤归眉头微皱,没有在空地停留,继续往前走去。
再走不多远,君离就看见地上仰面倒着一个人。
青色道袍、十二三岁的脸——
是余小七。
他安静地躺在地上,从此再也不用因口吃而面红耳赤、手足无措。
余小七的死状与之前的弟子并不一样。
他的尸体是正常的,血液没有被抽干,是被法术击中胸口而亡。
让君离觉得有些怪异的是,余小七的头颅以一种十分扭曲的方式拧着,就好像临死前在拼命地朝着一个方向看——
君离顺着余小七的目光看过去,可除了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连一株野花都没有。
“我听见动静过来,人已经死了。凶手穿着夜行衣,跑路的功夫极好,没追上。”鹤归道。
“这世上还有你追不上的人?看见长什么样了吗?”君离问。
鹤归摇了摇头,“他有意隐藏身份,也看不出是哪门哪派的路数。”
君离叹气道:“那可难办。”
“在这里杀人,不可饶恕。”鹤归冷冰冰地吐出一句话,与平时不咸不淡的声调有些不一样。
君离真切地感受到了一股寒意。
他知道鹤归这回是真生气了,终于将自己一脸困意收起来,指着余小七所望的竹林一侧问道:
“你知道那边是什么地方吗?”
鹤归熟门熟路:“有个山洞,以前是渡灵闭关清修的地方。”
“走,去瞧瞧。”
到了山洞附近,洞口有数名弟子守着。
他们尚未见过鹤归与君离,见二人靠近,一名弟子上前阻拦道:
“你们是什么人?这里是本门禁地,不许任何人靠近!”
君离将鹤归往前一推:
“这是你们的老前辈鹤归,鹤归的名字听说过吧?”
“他可是掌门请来的贵客,想来这里故地重游一下而已。”
弟子皱着眉狐疑道:“我们没有接到掌门的命令。”
“管你褐龟还是乌龟,便是渡灵真人亲自来了也不行!”
君离忽悠不过去,只好拉着鹤归退回竹林,道:
“要不叫阿音先进去探探?”
“洞口有结界,没有那么容易进去。”
鹤归低头思考了一瞬,忽然拉起君离往另一边走去。
绕过山洞,在其背面的山壁上,鹤归拨开了一丛茂密的杂草,露出一条仅容一个小孩通过的天然石隙来。
“但愿没有封死。”
鹤归说罢,率先化出真身,往狭窄的石隙里钻去。
君离:“……”
他不由得脑补起高冷的鹤归曾经在这里做过些什么有失体统的事。
石隙阴暗狭长,一直往地底延伸,到了尽头,是一块松动的石板。
君离将石板搬开,外面透进一丝光线来。
这条石道竟通到了山洞的最里面,被一个柜子挡住,因而长久没被人发现。
柜子往旁边挪上一挪,君离与鹤归从石隙里钻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