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青鹭带叶亭曈御剑到了陵园。
陵园位于蜀山第三峰之下,前有岷江流过,端的是块依山傍水的风水宝地。
不过许是殷元良生前没有积德,这几日正当雨季,大雨将山石冲垮,落石把他的墓给砸塌了。
弟子们将落下的乱石和泥土清理得差不多了,损坏的棺木下露出了殷元良的遗体。
他的尸体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干瘪,如同地面上被烈日烤干的死鱼。
按理说,殷元良早该成了一具白骨。
但时隔五年,他的尸体竟没有半点腐朽,全身上下的皮肉完好无损,只有胸口心脏的位置空了一个洞,显得十分可怖。
叶亭曈直觉地联想到了真武门接连死去的弟子。
他们全身的血液被三足金樽吸干,便是这样一副模样。
可是,三足金樽早在陆庭山死后,便被送至昆仑派,锁入了藏宝阁。
难道世上不止一个三足金樽?
叶亭曈向江青鹭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江青鹭听说过三足金樽,这是自上古流传下来的邪器之一,世上再无与它相似的玩意。
难道三足金樽被盗走了吗?
可是,人在死后短短数天之内就会开始腐烂。
意味着殷元良在死后的短时间内就被吸走了全身血液,因此尸身得以像干尸一样保存完好。
从他们一行人离开昆仑到蜀山派的那段时间,并没有听说昆仑派有三足金樽失窃的事情。
除非,三足金樽早在昆仑派藏宝阁失火、天枢钥被夺的那段时间里,一同失踪了。
叶亭曈忽然记起,藏宝阁失火后,阁内所有的重要物件都被转移到了藏经阁。
藏经阁的防御远没有藏宝阁严,若是有人趁机将三足金樽偷了出来,也不是不可能。
可关键在于,偷走三足金樽的人怎么能预知殷元良的死亡呢?
叶亭曈想起了自己来此的目的,向江青鹭问道:
“抱歉旧事重提。但我想知道,您在蜀山派这么久,为何偏偏在那个时候才对殷元良下手?”
“是因为他中了‘十四夜’之毒吗?可是华长老似乎也动手得很突然……”
江青鹭明白了她的意思,她道:“你跟我来。”
叶亭曈随江青鹭回了房间。
见她从一个木箱子里取出了一封信,信封上只写了江青鹭亲启,并未署名。
“惭愧,我时隔多年才了解真相,我一直以为是姐姐助纣为虐……”
江青鹭将信递给叶亭曈。
叶亭曈展开信,只见信上写的是殷元良为报私仇,设计陷害叶寻雪夫妇的全过程。
信中还附有一张殷元良购买“玉骨冰肌”的字据。
卖方的署名为“红泪”,时间是炎武一百四十六年。
“这……”叶亭曈变了脸色,“信是谁寄的?”
“我不知道。我一直将这封信留在这里,就是为了有一日找出寄信人。”
江青鹭道,当日虽知信有蹊跷,但仍忍不住去水华渊追问阎靖义。
阎靖义将往日种种和盘托出,一并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江青鹭虽未在面上表现出懊悔,但她心里这么多年建立起来的秩序就这么坍塌了——
原来她的恨是错的,她自认为的正义也是错的。
恰在这时,殷元良中了“十四夜”的毒。
她便决心要替姐姐江青鹂和死去的二百余名蜀山弟子报仇。
叶亭曈看着那张作为证据的字据。
它的纸张微微泛黄,但不知被谁精心保存了许多年头,竟一点折角都没有。
“这个红泪是谁?信会是她寄的吗?”
红泪这个名字叶亭曈很熟悉,五年前她曾在幽都城听过。
但是在她印象中,这是一种毒的名字。
江青鹭摇摇头,“红泪据说是一位蛇妖,生得十分美艳,擅长炼毒。”
“但她早在四十五年前就已经死了,不可能给我寄这封信。”
寄信人会是谁?出于什么目的?
难道,江青鹭最后被刺杀,不是因为她能守住天权钥,而是因为这封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