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离开昆仑派之前,叶亭曈还是缠着君离弹了一支曲子。
不过当她再次睁开眼,已经回到了那间简陋的小木屋里。
桌案上的香燃了三分之一,叶亭曈伸手将它掐灭,抚着胸口缓缓从床上坐起来。
鹤归拨弦的手停了下来,他皱眉看向叶亭曈,问:“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被自己蠢哭了。”叶亭曈仰天长叹。
“我想提醒自己尽早去藏宝阁找海天月影的取用记录,谁知道拖到最后还是被火烧了。”
叶亭曈抱怨了一圈,最后把气撒到君离身上。
她一手捏着君离一只腮帮子,往两边拉成一个鬼脸,肆无忌惮地欺负昏迷不醒的人:
“都怪你!要不是因为担心你,我怎么可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鹤归看着毫无反抗能力的君离,暗暗抑制住也想上去掐一把的冲动。
他面无表情地道:“我是问你怎么又提前醒了。”
叶亭曈顶着一张讨打的笑脸,弱弱地道:
“你别担心,我只是让她在预示里看到了很多将来的事情。”
“若是一次性透露的信息太多,星霜幻境的规则就会被破坏,自然就提前醒了……”
“哎呀,宁愿受一点反噬,不想再多经历一遍后面的事了。”
鹤归原本还想教训一下她,听她说到最后一句,又沉默了下去。
“重来一遍,这回我把关于海天月影的预示再往前提一点,唔……在真武门你弹小丧曲的那回就告诉她。”
叶亭曈摩拳擦掌,她就不信这回还能失败。
她换上一支新香,重新躺回了床上。
*
昆仑派。
沈夏青站在清辉大殿门口,和刚刚回来的纪柔儿笑眯眯地打招呼:“纪师妹回来了?”
纪柔儿道:“是呀,才刚把真武门的烂摊子收拾完,正要去和我爹汇报呢。”
沈夏青叹了口气:“事情我听说了。真是人心难测,前阵子陆掌门还同我师父在一处谈笑风生,现在就出了这样的事……”
叶亭曈一眼瞥见沈夏青腰上的那块玉佩。
玉佩泛着幽蓝色的光,与她在真武门时看到的预示中的那块一模一样。
她忙问道:“这玉佩看着不错,是个法器吧?我可以瞧瞧么?”
沈夏青不知叶亭曈为何对这块平平无奇的玉佩感兴趣,但见她是纪柔儿带来的客人,也没有多想,便将玉佩解下来给她看。
纪柔儿鄙夷道:“这有什么,昆仑派比这高级的法器多了去了!”
“你要是进了我们藏宝阁,还不得看花了眼?”
“沈师兄,她这人小门小户出来的,没见过世面,你莫要见笑。”
叶亭曈此刻才懒得与纪柔儿斗嘴。
她将手中的玉佩对着光线翻来覆去看了几眼。
玉佩是常见的双鱼形状,下面打着同心结,同心结的两端穿着几颗红豆,想是心上人送的。
迎着光看去,玉佩中流动着丝丝缕缕的幽蓝色波纹,似乎还藏着一道细小的冰裂纹路,不过不甚明显。
叶亭曈将玉佩递给君离看了两眼,他问道:“这是用海天月影炼制的法器吧?”
沈夏青点头道:“是,本门的高阶法器,基本都少不了海天月影。”
君离将玉佩还给沈夏青,若有所思地道:“据我所知,这种灵石并不易得。”
“在别处确实不易得,但是我们不一样,昆仑山中有好几处海天月影的矿脉呢。”纪柔儿显摆道。
“我师父收了许多在藏宝阁,你要是想要,回头我送你一块便是!”
君离有些受宠若惊,“你就这么随便送人,你师父不会说你?”
“我可是师父的首徒,一块海天月影而已啦,又不是七块八块,只要在藏宝阁的记录簿上登记一下就行。”
纪柔儿得意洋洋地道,“走啦,先去见我爹!”
“这么厉害?如果我想要七块八块呢?”君离边走边问道。
纪柔儿有些为难了,“除了掌门和长老之外,弟子每年只有一块的限额。”
“我师父雍雅是专攻法器炼制的,所以我一年能取两块,但更多就不行了。”
“没关系,我就随便问问。”君离说罢,低头沉思起来。
见过了纪仲明,君离三人随同他一起去藏宝阁查看天枢钥。
叶亭曈在藏宝阁一楼入口处看见了挂在墙上的一本册子,估摸着便是记载阁内物品取用的记录簿。
她将腰间的荷包偷偷丢在了地上,上到二楼时,便道自己的东西掉了。
“哎呀,真不好意思,我得回去找找,里面有很多重要的东西呢。我就不随你们一起上去了。”
叶亭曈说罢,与纪仲明等人别过,独自回到了一楼。
她将掉在地上的荷包拾起,见阁内洒扫的弟子正埋头自顾自地干活,便悄悄地往门口走去,将挂在墙上的记录簿轻轻地取了下来。
记录簿上详实地记载了藏宝阁内物品入库、取用、借用和归还的时间及人名。
叶亭曈往后翻去,却发现近几年的记录中,并无超额支取海天月影的人。
甚至包括纪仲明和雍雅等长老,也不过保持每年支取三块的记录。
所有的记录都很规范正常。
记录簿瞧上去有些年岁,不像是新换过的,也没有任何修改涂抹的迹象。
叶亭曈猛然睁开了眼。
木屋里的香烧得正浓,将她从头晕目眩中缓缓拉回现实。
鹤归起身走至叶亭曈身边,将她按了回去,“别急,慢慢说。”
温和的法力顺着鹤归的手从肩膀传至叶亭曈全身,让她觉得舒服了一点。
她缓了口气,将刚才梦中所见同鹤归说了一遍。
“对手倒比我们想象的更聪明,没有在明面上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但若要在短时间内从别人手中收购集齐八块海天月影,也很容易引人注目。”
“我之前托人在昆仑派内部打听过,并无这样的事情发生。”
海天月影的线索断了,且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不过这一次入梦有了新的线索,是叶亭曈之前没有注意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