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亭曈从记忆之梦中惊醒。
梦里的她死了,真实的她也不怎么好过,喉头的腥甜涌上来,又被她压了下去。
鹤归连忙扶她坐起,用掌心贴住她的后背。
浑厚的法力涌入她的四肢百骸,令她感到舒服了许多。
“怎么这么不小心?”鹤归皱眉。
叶亭曈端起桌上的茶,一饮而尽,“死过多少回了,多一次不多。”
又是那个黑衣人。
叶亭曈确信,杀死她的人和杀死高瑛的,是同一人。
黑衣人似乎一早便藏在静思室里?
他不能预知到彭云际会来,所以,他是恰好来找高瑛。
这个人就是高瑛口中那个教唆他杀方鸿的人。
但在五年前的苍梧派,没有谁发现这个人,他是如何从静思室来去而不被人发觉的?
叶亭曈再次细致地回忆了一遍静思室中的情景。
有一道光,从她的视野里如浮光掠影般闪过。
对了!
是窗!
静思室的窗是开着的。
黑衣人先去静思室找了高瑛。
出门时恰好撞见彭云际。
便用毒药或者别的什么手段弄得他丧失心智,最后从窗户离开。
这个人会是谁呢?
他们这半年来,反复入梦寻找以前没有注意过的蛛丝马迹,试图将所有未破解的谜题解开,还原当年的真相。
但目前为止他们所窥探到的,不过冰山一角,还不足以完成整个事件的拼图。
叶亭曈在木屋的墙上添上一笔,如同记下新的疑惑。
“找不到答案的事就先搁着,你该休息几天了,入梦对精神的损耗巨大。”鹤归道。
叶亭曈出乎意料地没有反驳鹤归。
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说得不错,我是该休息几天。”
说罢,她提起桌上的佩剑就往屋外走。
鹤归愣了一愣,急忙快步跟上。
幽都山下多得是不知名的坟,每一座坟冢都封印着一只恶魂。
叶亭曈走到一片坟冢之间,拔出了手中的剑。
“说好的休息……”鹤归有些无奈。
叶亭曈横剑而立,目光沉静坚定:
“我要变得更强,下一次见到那刺客,必不放他逃走!”
鹤归拗不过她。
自从君离坠入星霜幻境,叶亭曈像是变了个人。
她把一切归结于自己不够强大。
为了迅速提升修为,她疯了一般地修炼,甚至不惜把自己往死里整。
他叹了口气,两道法术从手中挥出,距离最近的两座坟冢的封印顿时解除。
被困了不知多少年的恶魂一朝得以释放,尖啸着冲上天空,卷起一阵恶意森然的风。
叶亭曈抬头看着那两只恶魂,双眼露出一种临战的兴奋,如同看见待宰的肥羊。
“不够!再来三只!”她喊道。
她右手剑光一挥,又解封了三座坟冢!
鹤归眉头一皱,往常训练她最多一人应付三只恶魂,如今一下增加到五只,会不会……
思量间,叶亭曈瘦小的身影已经被五只暴怒的恶魂吞没。
只听一声清喝,剑光从恶魂中斩出,叶亭曈身上已经多了几道长长的血口子。
鹤归下意识地拔出了剑。
“都是我的!你别抢!”叶亭曈恶狠狠地瞪向鹤归。
她太弱了!得变强!
要快点变强!
她必须不断压榨自己的极限,才有可能在短时间内突破!
叶亭曈口中迅速念动法诀,胸口的珠子再度发出微光。
攻击到面前的恶魂身形一顿,被叶亭曈手中暴涨的法术击了个对穿,竟当场魂飞魄散!
与此同时,叶亭曈笼罩在周身的防御屏障被剩余四只恶魂击破。
她整个人被巨大的力量撕扯,钻心噬魂的疼痛几乎让她眼前一黑。
但她很快稳住身形,在下一个瞬间就完成了屏障的重铸。
然后再度斩向另一只恶魂。
等到五只恶魂都被消灭,叶亭曈全身上下已经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看得鹤归眉头紧皱。
叶亭曈却没事人似的抹了抹脸上溅的血,收剑入鞘,往回走去。
“回去休息了,下次可以试试六只。”
*
再次回到梦里的金陵城,已是两日之后。
共同经历了苍梧派和真武门的事,叶亭曈与君离的距离拉近不少。
至少在此刻的纪柔儿眼中,他们二人亲近得可恶。
在昆仑派,叶亭曈再一次见到了沈夏青。
不过这一回她丝毫不知道此人将来会与他们产生怎样的交集,记忆按照原来的轨迹一成不变地运行着。
“那位是我师兄沈夏青,我伯父门下首徒,可厉害着呢。”
“今年的比试一定还是他拔得头筹。”纪柔儿骄傲地向众人介绍。
“是吗?比何书墨还厉害?”君离随口问道。
纪柔儿边走边道:“这个星霜比试大会不是所有人都要参加的,何师兄就不参加。”
“等比试开始你就知道了。”
“进入星霜幻境是生死考量,也是修习幻术的弟子突破境界的最大挑战。”
“除了专攻幻术的伯父要求门下弟子必须参加之外,其他弟子都是自愿报名。”
说白了就是何书墨怕死呗。叶亭曈腹诽道。
几人到了议事堂,纪柔儿还没进议事堂的大门,就撒开嗓子叫道:
“爹,我回来了!”
叶亭曈等人随她一同进去,只见议事堂里坐着七八个人,似乎正在讨论星霜比试大会的事。
两个身形相貌相仿的人站了起来,纪柔儿欢快地朝他们跑了过去。
“那是一对亲兄弟,你瞧着年轻和善一点的,是掌门纪仲明。”
“旁边一张苦瓜脸跟鹤归差不多的,是他兄长纪伯月。”
见多识广的君离在一旁解释道。
纪氏兄弟算起年龄应该比陆庭山更年长,却都是一副面色红润的壮年模样,想来修为不知比陆庭山高出多少。
纪仲明与冲过来的纪柔儿抱了个满怀,笑道:
“看看我的小丫头!怎么感觉出去一趟还瘦了呢?”
旁边的纪伯月皱着眉道:“多大的人了,还动不动叫你爹抱!”
“仲明也纵着她,你一个掌门,简直让外人看我昆仑派的笑话。”
叶亭曈心中惊异,悄悄向君离道:
“这纪仲明倒一点没有掌门架子,我还以为他和纪柔儿一个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