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依岚去跟同龄的小朋友一起玩儿了,剩下他们两人坐在树荫下的草坪上并肩而坐。
“好困。”
最近都忙着公司的事情,又熬药做亲子服,跟着一起疯闹了一整天,现在也是真的累了。
萧隽峯感到自己的肩膀一沉,回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尚筱柔已经靠着他的肩膀睡着了。
掐指一算,这或许算的上是他们认识这么多年以来,为数不多的几次没有各怀心思心无旁骛的享受生活的时间。
尚筱柔的头发长起来了一些,不再像刚刚做完手术时帽子下藏得光秃秃的样子,当初做手术的刀疤现在也被茂密的发茬给遮挡大半,偶尔只能隐隐约约的看到一点。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好好休息吧。”
萧隽峯的视线投向不远处跟小朋友一起玩耍的女儿身上,心中十分感慨。
要不是当初有这个孩子在,或许他们现在早就已经是天各一方,各自过着各自的生活吧。
尚筱柔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家的,只模模糊糊的知道经过一段略微有些颠簸的路程之后,她就陷入到了温暖舒适的环境之中,睡的更香了。
跟在萧隽峯屁股后面的尚依岚,站在卧室门口看着男人动作轻柔的将熟睡中的尚筱柔放在床上。
小心翼翼的脱下了束缚的鞋袜还有外套,细致的将她的手脚都用被子盖的严严实实,保证一点风都不会漏才放心。
萧隽峯没有立刻离开,坐在床边细细的端详了片刻尚筱柔安稳的睡颜。
因为这两年半的疏远,又再加上这小半年的相处,他第一次真正认识到了不受任何规矩束缚的她到底是什么样子。
清冷的眉眼因为利落的短发看起来更加英气,之前巴掌大的小脸在刘姨的费尽心力之下也略微长了点肉,看起来没有之前瘦的可怕。
穿家居服的时候不可避免的露出来的纤细四肢上,还能看见当年事故留下的手术痕迹,有些已经淡的看不到了,而有的蜿蜒疤痕看起来是那么的狰狞。
每每看到这些触目惊心的伤痕,萧隽峯总是会不可避免的避开自己的视线。
这么些年来,只要看见尚依岚他就会想起在尚筱柔最需要自己的时候自己不在身边,是自己没有照顾好她才会导致事故的发生。
他无时无刻的都在责怪自己,却还得在孩子面前装出无事发生的样子,还得教育孩子要懂得母亲的付出。
萧隽峯是心疼尚筱柔的,但是这些关切和询问的话语却是对她说不出口的。
不是因为羞怯,是因为过度的自责让他无法开口。
小腿上的疤痕是那么的显眼,萧隽峯根本无法想象尚筱柔在伤后失忆的情况下,是怎么日复一日的锻炼复健才能恢复到现在的状态。
疼,太疼的,简直是钻心的疼。
“晚安。”
怜惜的眼神从尚筱柔的身上离开,身形高大的男人关掉了壁灯,从卧室离开顺便关上了门。
“爸爸。”
“依岚,我们去客厅,不要打扰妈妈睡觉好不好?”
“好。”
一把将孩子轻而易举的抱起来,一大一小去到了客厅。
客厅里,坐在沙发上的尚依岚趴在萧隽峯怀里,“爸爸,我要找个地方把我们的奖章给摆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得奖呢。”
“嗯,你想要摆在哪里?”
说着男人站起来,带着女儿在家里寻找一个合适的位置,选来选去还是置物架上正中心的位置最适合摆放这个“高等荣誉”。
“爸爸,这里。”
“我看看。”
顺着小姑娘手指的方向看去,那个格子里唯一放着的是一张尚筱柔小学的毕业照,背景十分的杂乱看的出来是在毕业典礼散场后在场地拍的。
照片上的尚筱柔笑得青春洋溢,穿着校服,眉眼弯弯,长发绑成高高的马尾,十分靓丽。
“放在这里很好,和你妈妈的毕业照放在一起。”
萧隽峯双手托着尚依岚的腋下将孩子举了起来,小姑娘一脸郑重的双手将奖章放在了毕业照的相框前面,这一刻奖章连带着毕业照的相框同时都在闪着光,仿佛同时见证了两个人的青春。
“爸爸,我困了,先睡觉啦。”
“好,依岚可以自己在房间睡吗?”
“当然可以,因为小一会陪着我。”
“好,那我们去睡觉。”
放水,洗澡,换衣服,吹头发,铺床,读睡前故事,这一套做过无数次的流程依旧是那么的顺畅。
等到安排完一切之后,萧隽峯这才回到了客厅,像之前无数次一样像一座雕塑似的坐在原地岿然不动。
萧隽峯的余光瞥见茶几下好像有什么掉落下来的东西,弯腰伸手勾出来一看,才发现是一条建议的项链,上面挂着的是一枚金属徽章。
在看见徽章的标志时,他的表情有些不对劲,顺手将徽章翻了过来,果不其然,背后的刻印正式的印证了他内心的猜想。
“她怎么会知道我之前在的那家保育院的位置?”
保育院在很久之前就已经拆掉重建了,因为当年文字资料都因为一场大火消失干净了,后来补录档案的时候也没有什么之前的东西还留存下来的。
也正是那一段时间,他被萧家找到并且认回,刘姨也是因为保育院面临关门大吉的困境这才到了他的身边来当保姆。
除非是刻意的调查过当年的知情人士,不然尚筱柔不可能知道这个地址。
他不动声色的将项链收了起来,起身看向卧室的时候眼神格外闪烁,隐隐透着一丝不安。
*
第二天,尚筱柔是被阳光给叫醒的。
家还是之前的家,布置也还是之前的布置,只是房间里多了很多孩子的用品,包括尚依岚小时候用过的婴儿床也在房间里,看起来和整体的冷硬风格融合的诡异的和谐。
这套房产虽然之前一直都是她的,也是她在住。
但是自从自己出院之后,穆姨给她安排了住处和出行工具,她就没有主动来过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