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念不动声色地坐在右面的普通椅子上。
他这才注意到医堂中来回穿梭的跑堂大多数是人类玩家。
他们大多身上有深浅不一的伤口，面黄肌瘦，却还不得不陪笑着应对对他们颐指气使的诡异。
其中有一个玩家格外可怜，脸上从右至左有一道可怖的伤口。
“他怎么了？”徐念皱眉。
“惹恼了白骨大人他能活着就不错了”，侍女撇了撇嘴，“白骨大人今天还会来看病，与其担心他，还不如担心你自己吧。”
说罢，她就不情不愿地站到了徐念右手边。
“你不回去？”
侍女翻了个白眼，心有不甘道：“我倒是想回去，但是家主叮嘱我让我帮你叫号。要不是其他人都不愿意来，我也不会在这儿。”
徐念对侍女的抱怨不置可否，身子往后一靠，拿出了沈凌月和林语嫣的医书就舒服地看了起来。
侍女看到徐念看书，又讥讽道：“现在才看医书，你不觉得晚了点吗？”
徐念倒是无所谓，悠悠道：“临阵磨枪不快也光，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不行的？”
“等着看吧，你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侍女恨恨道。
“嗯”，徐念一边百无聊赖地翻着书页，一边敷衍道。
面对徐念的彻底躺平，侍女也是无从下嘴吐槽，只得又狠狠地瞪了两眼徐念解气。
已经到了问诊的时间，侍女把帘子放了下来，自己则站到接诊室外面等着叫号和维持秩序。
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外面人声喧哗，但是徐念的诊室里却空空荡荡。
这个椅子确实有点硌屁股啊……
徐念又换了一个姿势拿着书本。
正在这时，侍女撩了帘子进来，满脸焦急，“你怎么还看书呢？你看看人家李医圣那里有多少人，你再看看你这里有多少人！”
徐念又捻过一页书，“肯定的啊，本来大多数患者都是冲着李医圣来的，都来我这里才奇怪好吧？”
“你怎么不着急！”侍女一脸不可思议，“你知不知道占用这里一天要多少钱！”
嗯？
徐念终于想起来好像之前听到林氏夫妇说过这么一嘴。
虽然他觉得林宗志不大可能再收这个钱，但是毕竟林夫人没说不收自己这个钱，还是稳一把比较好。
何况还有提升职业等级的问题。
想到这里，他终于坐正了身体。
而刚好这时门帘动了一下，居然来病人了。
那人还没走到近前，徐念就闻到一股浓烈的尸臭味。
进来的僵尸昂首挺立，高大的身躯将近两米，令人心生恐惧。
他的头发凌乱扭曲，皮肤苍白褪色，残破的面容上，双眼已经下凹为两个黑洞，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但仍感觉透出一股冰冷的光芒。
“你就是那个姓李的医生？”高大的僵尸不怒自威。
徐念甚至能够感觉到他张嘴时散发出的阵阵腐臭的味道。
“不是”，徐念淡定道，“我姓徐，也是个大夫。”
“那小子敢骗我！”高大僵尸将手重重一挥，原本放在桌子上的针灸针等物被他一掌震飞。
看着这僵尸一脸戾气不好搞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是那边李医圣不想接手，所以故意让童子指了个错误的方向。
徐念丝毫不慌，“毁坏公家东西是要赔钱的，你这僵尸怎么脾气这么差？”
接着他无视暴怒的僵尸，扭头问侍女，“弄坏针灸针这些东西怎么赔钱啊？他弄坏了我诊室的东西，影响了我的诊疗过程，我有赔偿吗？”
侍女脸色发白，惊恐地盯着僵尸，结结巴巴说不出来一个字。
“你咋不说话了？”
徐念无奈只能估摸一个数，转头对僵尸道：“你弄坏了我的东西，这个针灸针怎么也得100灵币。”
僵尸面色阴沉，但徐念才不管这套，继续道：“而且因为弄坏了我的针灸针，我还得请这位姑娘再去跟医馆里面要一份，这一来一回耽误我的诊治，你怎么也得补偿我点吧？”
徐念思考了一会儿，“念在你初犯，给你打个九折，给我9000灵币就行。”
“荒唐！”僵尸暴起，异常尖锐的指骨重重落在徐念面前的桌子上，桌子应声裂开了一条大缝。
侍女吓得尖叫一声，连连后退。
僵尸早已风干的眼珠死死盯着徐念。
突然他咧嘴恐怖一笑，“小子，你可真有胆子，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反正你们当大夫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一股凛冽的杀意顿时将徐念紧紧锁定，仿佛下一刻就要把徐念撕咬成碎片。
徐念丝毫不慌，看了一眼僵尸拍在桌子上的手掌，“你小指不能动弹这个症状持续多久了？”
僵尸神色一愣，“你怎么知道？”
徐念指了指他的手掌，“颜色不一样，你眼睛有问题吗？”
这时候他突然想到好像这个僵尸确实眼睛不太好，有些尴尬地缩了一下脖子，而侍女也眼神略微有些微妙。
但是僵尸完全没有在乎徐念言语上的冒犯，将自己的右手拿起来仔细看了看。
果然小指的颜色和其余四指不太一样。
“我从前年以来，身子就不大爽利”，僵尸狰狞的面目上滑过一丝痛苦的表情，“一开始只有脚趾不能动，后来发展到整个小腿行动都不太利索。”
“我一开始以为没事儿，休息两天就好了，哪知道这病越来越厉害”，僵尸沮丧地低下了头，“这两天居然发展到上半身都开始了。”
“大夫，您说我这是不是需要做开胸手术啊？”僵尸满脸担忧地对徐念道，语气也在不知不觉中带上了尊敬。
徐念扫了一眼，笃定道：“不用，吃药就行。”
“真的吗？”僵尸喜出望外，毕竟开胸手术风险很大，费用也十分高昂。
随即，他又有些犹豫道：“不瞒您说，我已经看了好几个大夫了，他们都说是心脏供血的问题，我真的不用做开胸手术更换一颗心脏吗？”
“不用”，徐念看都没看僵尸一眼。
僵尸的神色带了点犹豫。
虽然这个自称是大夫的人类一眼看出了自己的病症在什么地方，但是他什么名气都没有，万一是个骗子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