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洲喝了小半碗粥,吃了几个小笼包,又尝了一口腌黄瓜,那黄瓜也不知腌了多久了,他咬了一小口,就被酸的龇牙咧嘴,直接将剩下的半块放在了旁边。
慕清欢淡淡看了他一眼,吃的太少了,她漫不经心的说。
“粥喝完,别浪费了粮食。”
“好。”顾景洲拿起勺子,几口就扒拉完了,连那块酸黄瓜也被他囫囵吞了下去,他放下勺子,继续目光熠熠的看着慕清欢,就像是第一天认识她一样。“以后都不浪费粮食,不过这个黄瓜太难吃了,不如你以前腌的泡菜好吃,”
慕清欢怕他再生别的心思,不得不提醒他。
“等你好了,我就要回陈国了,我的和离书呢?”
顾景洲垂下眉眼,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
“还没拿到,听说京城和其他郡县死了很多人,父皇近来应该没有心思去想别的事,你不如同我回京城?”
慕清欢不想再说这个,转移了话题。
“你怎么中的毒?被人暗算了?”
还是自己搞了这么一出苦肉计?只为诱她前来?
顾景洲眼神一下冷了下来。
“还来不及拷打,下毒的人便已当场咬舌自尽,若放在平时,要想毒死一个皇子,必会引起轩然大波。但现在不一样,我若死在瘟疫横行的澜沧郡,父皇也只会以为我是染了瘟疫而去的,你说,会是谁呢?”
慕清欢哂笑,还能是谁呢?除了恨他入骨的樊家,就是他的皇兄们了,太子,三皇子,还有那个病病殃殃的二皇子,老实巴交的四皇子,每一个都有嫌疑。
“你的声望越高,越会让人忌惮,纵使你无心那个位置,可别人不会那么想,你刚刚不是说这次瘟疫除了澜沧郡,京城和其他郡县都损失惨重吗?这大概就是你招恨的原因,你的存在,显得其他人太过无能了。”
顾景洲将大岳其他郡县发生的问题说了一遍,他有些自责的耷拉着眉眼,整个人更加的消极低沉了。
“是我的错,我没有交代清楚,要不然也不会死那么多人。”
慕清欢不知怎么安慰他,说了一句。
“是他们太蠢了。”
他们,自然不止那些病患,还有所有的决策者,包括明德帝。
她说完,就埋头把所有食物一扫而光,除了那盘酸掉牙的腌黄瓜,其他碗碟都一干二净,顾二进来收拾碗筷,还以为是王爷吃掉的,很是高兴。
“我先梳洗收拾一下,稍后你让人带我出去走走,我想看看还有什么需要补漏的地方。”
她起身示意俩人先出去,吃饱喝足,她脸上多了些血色,身体也有了劲儿,自然不能再安心的躺着了。
顾景洲看了她一眼,无奈的笑了笑;好不容易独处了一会儿,安安静静的吃了顿饭,他还有一肚子的话要说,慕清欢却又要忙开了,不愧是救死扶伤的女国医,在她眼里,最重要的永远是病患。
可他现在也是病患,他倒是希望自己好的慢一些,这样慕清欢就可以在澜沧郡多逗留一些日子了。
“好,我让人帮你准备热水。”
慕清欢也懒得装了,坦言道。
“不用了,我有地儿洗,等我弄好了去找你。”
顾景洲:“……”
好吧,他知道慕清欢又要消失了,至于去哪里?迄今为止他一直都没想明白这个问题,姑且就相信她,是去瑶池沐浴去了吧!
慕清欢关好门窗,就进了空间的休息室,休息室不大,是她和医院的同事共住的,里面的卫生间也只有三平米。
前几个月她闲着无事,便重新翻新了一遍,之前的那两张小木床,还有桌椅板凳,都被她劈了,全扔进了厨房里做了烧火柴。
现在里面摆着一张精美的罗汉榻,一个大书橱,一桌一椅,两口大箱子,全都是簇新的,墙上还挂了几幅字画儿,古味儿十足。
她将自己从头到脚搓洗了一遍,又从箱子里翻出一身素净的衣裳,将头发擦至半干,就披着头发出去了。
她打开门,发现顾景洲和顾二顾九都在,三人就在门口徘徊。她把口罩往上一拉,看着顾二和顾九问。
“走吧,谁陪我去?”
顾景洲一看见她,紧张的忙将她拉了进去,盯着她看了半天。眼前人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还换了衣裳,身上还有淡淡的香味儿,他确定,她真的沐浴过了。
他摸了摸慕清欢的头发。
“等头发干了再去,再擦一下。”
慕清欢有些嫌麻烦,但想着这是在大岳,不是陈国,女子披头散发的极少,普通平民女子买不起首饰,也要用头巾包着出门的。
“那就再擦擦吧。”
顾景洲站在一边看,他越看越觉得诧异。
“你头发呢?怎么这么短了?”
慕清欢觉得他大惊小怪。
“剪了,太长了麻烦,我可没那么多时间梳妆打扮。”
她这一头长发长的贼快,这一年多已剪过好几回了,现在只到肩膀下面的长度,扎成高马尾就能随风飘扬,清洗起来也省事儿。
顾景洲失笑,自己真是多此一问了,他也懒得说什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大话了,这些规矩,在慕清欢这儿没用,她有自己的规矩。要想和她和谐相处,就得尊重理解她的所有奇怪举动。
这次,她拿纱巾包了头发才出去。
顾景洲吩咐顾二和顾九俩人陪着她去。
“保护好王妃。”
俩人齐声领命。
“是。”
慕清欢去了疫病患者住过的几个地方,老远就看见周围的地上撒着一层厚厚的石灰,被人走过的地方有些淡了,露出了黑色的脚印,很快又有人撒上一层。
她饶有兴致的问道。
“这石灰是谁让撒的?”
顾九颇为得意的回禀。
“回王妃,是王爷吩咐的,说是你们在覃川郡就是这么做的。”
慕清欢赞许的点点头。
“撒的好,石灰可消毒。”
她心里对顾景洲的好感度又增加了一点,看来他当初在覃川郡也没真闲着,连撒石灰,排队发号这些事儿都一一记在了心里,也不是那么恋爱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