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洲躺在床榻上,昏昏沉沉中,依稀听见了慕清欢的声音,他努力想睁开眼睛,想看一眼她,确定这不是梦,慕清欢那个心狠的女人,怎么会千里迢迢的来看他呢?
顾九带着哭腔,唤着顾景洲。
“王爷,王爷,王妃来了,你快醒醒?”
慕清欢嫌他聒噪,沙哑着嗓子道。
“闭嘴,滚出去。”
毫不客气,简单粗暴!
顾九咚的一声跪在慕清欢面前,朝她郑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我这就出去,王妃,你一定要救救王爷,他为了你连命都可以不要,你就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救救他吧,只要王爷能醒过来,顾九以后任凭王妃你差遣。”
萧老头儿缩了缩脖子,别说,他这好徒儿在发火的时候还真唬人,他在考虑自己要不要也滚出去?
“我也出去看看。”
慕清欢却无力的拉住了他的袖子。
“师父,他这是中毒了,你看看我这解药行不行?”
她拿出好几粒解药摊在手心,一看就是刚炼制不久的。萧老头儿捏了一粒,闭着眼睛,将解药拿在鼻尖闻了闻,片刻后,神色疑惑道。
“他中了两种毒,一种毒是一年前中的,那毒本不至于危及性命,可就在前不久,又中了第二种毒,这两种毒勾在了一起,就成这样了,那第二种毒我已经尽力压制了,你这解药,像是解第一种毒的,先给他试试吧。”
听到顾景洲没事,慕清欢松了一口气。
“好,给他喂下去吧。”
萧老头儿将药放到碗里,化成了水,朝门口的两个脑袋招了招手。
“进来一个,喂王爷喝药。”
顾九还没有走,他虽然困倦到不行了,但还是想看看王妃和萧神医有没有办法救回王爷,等不到明确的答案,他睡不着。
顾二连忙进去,端过药碗给顾景洲喂药,顾景洲口齿咬的死紧,根本喂不进去,慕清欢吩咐寒素,去厨房拿两根筷子过来。
寒素取了筷子,慕清欢让寒素和萧老头儿撬着顾景洲的嘴,顾二则在一边喂药,说是喂,其实差不多是半喂半灌的,顾景洲喉咙动了动,似乎是吞咽下去了。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萧老头儿拍了拍慕清欢的肩膀道。
“好了,这里有老夫守着,你去好好睡一觉再来。”
慕清欢把刚刚那六七粒解药都放到萧老头儿手里,疲惫的笑道。
“师父,顾二和顾九也中毒了,你有空帮他们看看吧,这药都交给你了,顾景洲要是今晚上还醒不来,你看看要不要炼制新药?”
萧老头儿神情更加疑惑了,他捋着胡子喃喃道。
“顾二顾九也中了毒?我怎么没看出来?”
慕清欢没有解释,也无须解释,等萧老头儿一把脉,就什么都清楚了,毒是她下的。至于顾景洲身上的第二种毒,她啥也没看出来。
寒素一把抱起她,顾二带俩人到隔壁厢房休息,寒素住东厢房,慕清欢住西厢房,离顾景洲的房间不远,方便有急事找她。
慕清欢已经没有洗澡的力气了,她鞠了一捧水,洗了洗手和脸,又漱了漱口,也不管床褥是否干净,躺到榻上倒头就睡。
有萧老头儿在,她就放心了,若是萧老头儿都解不了的毒,那她就更没办法了。她已经尽力了,顾景洲,你别怪我,谁让你要中第二种毒呢?
……
那边,萧老头儿给顾二把完脉后,给了他一粒解药。
“你也中毒了,再拖下去,只怕会绝嗣,吃了这粒解药。”
顾二吓得说话都结结巴巴。
“我我我……我这是中毒了?不是生病了?谢谢神医。”
他正慌着在口袋里摸银子,也不知道这解药要多少钱?只见萧老头儿又抓住了顾九的手腕,略一闭眼,然后严肃道。
“你跟他一样,中的一样的毒,这是解药。”
顾九拿着解药,也是一脸茫然。
“我也中毒了?”
萧老头儿背着手,心情复杂的走了,云简啊云简,他这个好徒儿,真是下得一手好毒啊,就连他都做不出解药来。更让人啼笑皆非的是,那顾景洲和顾二顾九三人,还不知道自己中毒了,之前顾景洲还傻傻的找他瞧病。
要是顾景洲知道是她下的毒,也不知又会如何?
慕清欢从晌午一直睡到暮色四合,还没有醒来,寒素早已醒了,她梳洗后换了干净的衣裳,正在房间里吃晚膳。
萧老头儿走了进去,坐在一边絮絮叨叨道。
“小素啊,你吃好了饭就去看看云简吧,她怎么还不起来?为师真是怕她饿坏了,还是吃饱了再睡吧。”
寒素一边埋头吃饭,一边道。
“你别担心她,她应该没事儿,我看见她喝了药才睡的,那药我也喝过,这几天日夜兼程的赶路,有时候连吃干粮的时间都没有,就是靠着喝那药水扛过来的。”
萧老头儿还是担心,他在廊下踱来踱去,又吩咐厨房,熬一些肉糜粥,放在灶上温着,再做几样清淡的凉菜放着,他记得一到夏天,云简就爱吃凉菜。
……
入夜,月色如水般洒在窗户上,四下静谧无声;顾景洲睁开眼,就看见床榻前一个黑乎乎的影子,他心中欣喜不已,轻唤了一声。
“娘子……娘子……”
趴在床脚的顾二猛的醒了过来,他就着月光,看清王爷正睁着眼,努力的挣扎着爬了起来,他高兴的一把扶住顾景洲。
“王爷,你终于醒了?你已经昏睡了六天了,属下去叫萧神医和王妃过来,王爷你先躺下。”
顾景洲恍惚了好一会儿,才将顾二的话消化了,他昏迷了六天了,慕清欢也来了,如果不是巧合的话,那应该是在他昏迷的第一天,黑羽卫就去陈国京城请人了,那么远的路,来回六天?
他心里又是欢喜又是心疼。
“她真的来了?”
顾二点点头,去点亮了油灯。
“正是,王妃今日晌午到的,属下这就去请她来。”
顾景洲披了件衣衫,唇角含笑道。
“不用,去打水来,替我梳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