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淮安应完卯后,耷拉着脑袋往外走,却被几位同僚叫住了。
“仲平兄,恭喜恭喜,升迁在望啊。”
“今日下值后,咱老哥几个去八珍楼喝两盅?如何?”
“这个好,有些事啊,还是看开些,这人生在世,总是有得有失嘛,这不,你的好运道眼看着就要来了……”
慕淮安被几人说的一头雾水,他只觉得几人在打趣自己,悻悻道。
“诸位快莫要打趣了,我能有什么好恭喜的?”
工部侍郎也走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难得的和颜悦色道。
“你就莫谦虚了,陛下的赏赐,估计这会儿已经到景王府了,今日早朝,陛下对慕侧妃那可是交口称赞,仲平,你可是养了个好女儿啊,不知让多少人羡慕呢……”
工部侍郎一向严肃古板,不苟言笑,今日竟爽朗大笑了几声,才离去。
慕淮安彻底懵了……
他急忙吩咐身边的小厮。
“你去景王府打探一下,莫要让人瞧见了……”
不知慕清欢又弄出了什么幺蛾子?都舞到皇上面前去了?还真是胆大包天!
就她那样儿,不过是上过两三年家塾,字都认不全,能懂些什么?
“是,老爷。”小厮领了命,就匆匆去了。
……
景王府
这还是慕清欢入王府后,第一次接受皇帝的犒赏,霍管家命人摆好了香案,又让顾九赶紧去藕香院喊她。
等她和顾景洲都到了,羌公公才展开圣旨,郑重其事的宣读了起来。
“……赐云锦十匹,浣花锦十匹,织金锦十匹,白银一万两,东珠两斛,夜明珠一对……”
前面的慕清欢也听不太懂,她只捡重要的听,听完后觉得还行,光那一对夜明珠,在古代也很值钱了。
羌公公又笑着客套了几句,慕清欢摸了一包银子,塞进了他手里。
“辛苦羌公公跑这一趟了。”
羌公公谢过后,可能觉得拿人手短,又好心提醒了她几句。
“侧妃,最近可别出京,陛下那边,说不准还有事儿,可能随时都会宣侧妃您入宫。”
慕清欢闻言,并没有多欢喜,冷冷淡淡的扯了扯嘴角。
“呵呵呵,我可真有福气!”
这大冷天的,还得随时待命,准备入宫任人差遣,搞不好,以后宫里但凡谁有个三长两短的,都得宣她去瞧。
霍管家把人送出了王府大门,慕淮安身边的小厮正在不远处探头探脑的张望,只见霍管家和宫里的人聊的火热,外面还有不少看热闹的,他问了几句,就回去找慕淮安回禀了。
慕淮安听完后,两个眼睛瞪得铜铃一样大,他连问了好几遍,然后直摇头。
“你是说,大小姐会医术?她接好了太子的伤腿?”
其实小厮也不太相信,不过他还是如实回禀了。
“老爷,千真万确,街上的人都这么说的,宫里的公公,刚刚从王府出来,据说陛下赏赐了不少东西。”
慕淮安压根不愿意相信,他一个人喃喃自语道。
“这怎么可能?简直是胡诌,慕清欢有几斤几两,我还能不清楚吗?”
“她真要有那本事,这么多年了,怎么也没见她帮老太太看看老寒腿?”
他一回到慕府,就直接去了慕老夫人的青松堂,准备和老夫人商量商量,谁知,老夫人才刚躺下不久。
他刚要走,老夫人就叫住了他。
“进来吧。”
其实,慕老夫人也就是有些累,躺下后根本就睡不着。
今日,慕府来了好几拨客人,都是些之前不怎么走动,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当时慕清欢进景王府,都没见她们这么殷勤过。
慕老夫人也算看出来了,这回可不一样了,这回,慕清欢可是得了陛下和太子的青眼,而且凭的是真本事。
虽然慕清欢已经不大回来了,就算他们去了景王府,也连慕清欢的一片衣角都摸不到,但外面的人还不知道。
只是她实在纳闷,慕清欢何时学会这些本事的?莫不是在景王府学的?
慕淮安躬身作揖。
“母亲。”
慕老夫人靠在迎枕上,唉声叹气。
“哎……真是看走眼咯,谁能料到,她如今能有这番造化。”
“你这个当爹的,以前光顾着疼那两个小的,对她不管不问不说,还任由苗氏那个贱妇往死里作践她,现在可是后悔了?晚了。”
慕老夫人实在憋的慌,一个没忍住,就把气全都撒在了儿子身上。
慕淮安:“……”
他能不后悔吗?他简直是肠子都悔青了!他不光后悔,他还担忧,他刚把陶氏送去了静慈庵,就怕慕清欢知道了,会上门找他麻烦。
“都是儿子不好,苗姨娘在儿子面前一向温顺,谁又能料到,那个贱人竟如此歹毒?先是害死了泓哥儿,又三番五次的加害慕清欢。”
他虽不怎么喜欢慕清欢,但一个大家族里,子女是越多越好,一个聪慧貌美的女儿,往往比儿子更有用。
“还有陶氏那个疯婆子,榆儿都十岁了啊,连先生都夸他是个好苗子,将来必定会有出息,就这么没了……”
慕淮安整个人都暴躁起来,在屋里踱来踱去,这些个毒妇,怎么就都被他遇到了呢?
慕老夫人望着窗外,浑浊的双目有些微微失神,她絮絮叨叨起来。
“记得泓哥儿去的时候,才刚满五岁,那孩子真是又聪明又懂事,生得也好,不管走到哪儿,都是招人疼的。”
“记得当时,陶氏抱着泓哥儿小小的身子,整个人都疯了,抓住清欢的头就往水里摁,要不是下人拦着……这么多年,我知道那丫头很是受了些委屈,但也不敢多管……”
她若要护着那丫头,就无异于往陶氏胸口捅刀子,她又何必多管闲事呢。
“母亲,你先歇着吧,儿子改天再来看你。”慕淮安不想听这些陈年旧事,泓哥儿长啥样他都忘了,他现在能抓住的,就只有慕清欢和慕清莲姐妹俩人了。
慕老夫人点点头,突然又问。
“花姨娘的肚皮,可有动静了?”
慕淮安有些难为情。
“还没有,姨娘身子弱,还正在调理。”
慕老夫人目光一厉。
“要是不能生,就再想想办法,别老盯着一个肚皮,我们慕家虽不是大富大贵之家,多养几个姨娘还是养得起的。”
慕淮安恭敬应道。
“儿子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