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明小声道:“那位施主白日就在院中看书,并没有四处乱走,用完膳后,还自己洗了碗,还……还给了我两粒酥糖。”
他摊开了手,手心里躺着两粒酥糖,因为一直攥在手里,烫的都要化了。
慕清欢确实很老实,每日要么待在寮房里,要么就是在院子里看看风景,吹吹风,从不出去乱走乱逛。
老和尚见状,便也放下了戒心,只让人每日按时送饭过去。
空明每天去,慕清欢都给他两粒酥糖,他就安安静静的坐在院中石阶上,等慕清欢用完膳再走,有时两人还说一会儿话,空明很腼腆,总是笑。
三天后,慕清欢终于忍不住了,她对空明唉声叹气道。
“空明啊,你明天能不能帮我多拿几个蒸饼过来?我这几日都饿的睡不着。”
空明看着她咯咯的笑。
“可以,施主想吃几个?”
慕清欢小心翼翼的问。
“四个可以吗?”
空明笑着点了点头。
“可以,我明日给师兄说一声就是了。”
这白云寺啥都好,就是每天吃不饱,肚子里一点油水都没有,每日还不到半夜,就饿得心慌,她暗暗安慰自己,且再忍忍吧,性命比口腹之欲重要!
第二天,空明真的带了四个蒸饼过来,就连装豆腐的碗,也比以前大,慕清欢留了两个,准备留做晚膳。
她一边洗碗一边问空明。
“谢谢你啊,你最喜欢吃什么啊?”
空明想了好久,舔了舔嘴唇道。
“我想吃冰糖葫芦,施主你吃过冰糖葫芦吗?”
慕清欢愣了愣,有些心酸。
“吃过,很好吃,里面裹着红彤彤的山楂,有机会的话,我一定请你吃。”
空明有些羡慕的看着她,过了会儿又说道。
“不过酥糖也很好吃。”
又过了几日,老和尚又把空明叫了过去,问他。
“那位秦施主可还好?”
空明一板一眼的向老和尚汇报。
“秦施主一切如旧,就是,今日问我要了四个蒸饼,还说夜里总是饿的睡不着。”
老和尚闭目捻着佛珠,能捐出五十两香火银子,想必便不是一般人家的女子,寺里每日粗茶淡饭,应是坚持不了多久了。
老和尚说的没错,慕清欢真的坚持不住了,其实她要求也不高,但求能有口肉吃,又过了几日,她就去跟老和尚辞行,临走时又捐了一百两香火银子。
小和尚空明在殿外探头探脑的等她,一看见她出来,就问。
“施主,你要走了吗?”
慕清欢把剩下的半包酥糖塞到了他手里,笑着说。
“对呀,我得走了,住了这么久,已经很打扰了。”
空明眼巴巴儿的跟在她后面。
“施主,我送你下山吧。”
慕清欢停下来,揉了揉他的脑袋。
“不好,跟着我有危险。”
空明不说话,却很倔强的默默跟着她,把她送到了山门处,又问。
“施主,你以后还会来白云寺吗?”
慕清欢朝他挥了挥手。
“我也不知道,有缘自会再见。”
空明毕竟还是个孩子,只因慕清欢这些日子每天都陪他说话,突然要走,他便有些舍不得了,泪花在眼眶里打转转,慕清欢哈哈大笑道。
“空明,等我安定下来了,就带糖葫芦给你吃好不好?”
空明破涕为笑。
“好。”
慕清欢心有不忍,加快了脚步,等走出好长一段路,回头一看,只见山门处还有一团小小的黑影,一动不动。
今日下山的路特别安静,连只鸟儿都没有,慕清欢走出一段路后,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她躲到了一颗树后,正慌慌张张的四处张望,却没料到,一张大网在顷刻间铺天盖地的落了下来,将她困了个严严实实。
“什么人?”
“混蛋,滚出来。”
她以为是顾九,狠劲儿踹了一脚,谁知她一动,那网就更缩紧了几分,她不禁打了个寒颤,发现事情比她想象的还要遭。
“哈哈哈哈哈……”
“慕侧妃,别挣扎了,越挣扎越紧,乖乖儿的别动,尚能保住一命。”
树丛后,走出一群黑衣蒙面男人,银色的獠牙面具狰狞无比,他们一步步走近,那种恐惧感无比熟悉。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藏头露尾的鼠辈,对付我一个弱女子,竟用上了天罗地网,真是丢人。”
那人喉咙里发出一阵阴森恐怖的笑声,笑的慕清欢头皮发麻。
“自然是王爷的人,来活捉你的。”
慕清欢脸上毫无惧怕之色,笑着道。
“这样啊,那就赶紧放开我吧,顾九可比你们懂事儿多了。”
那人走近,一双阴翳的眼睛盯着慕清欢,就像吐着信子的毒蛇,随时都要咬下她一块肉似的。
“放开你?还在做你的春秋大梦呢?王爷震怒,已经把你赏给我们了,哈哈哈哈哈……”
慕清欢无奈的耸耸肩。
“那,你们想怎样?”
她不知道这网是什么做的?也不知道那些化学药水能不能管用?不过,在没有危及性命之前,她倒很想知道,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是真的受顾景洲指使吗?
“想知道啊?等你死的时候,再告诉你不迟,哈哈哈哈哈,带走!”
慕清欢很配合,很快,她就被粗鲁的扔上来一辆马车,一个多时辰后,又被粗鲁的拎了出来,丢进了一间散发着霉味的破木屋里,那屋子里,只有一扇小小的窗,仅仅能供一只猫通过。
慕清欢不敢再挣扎,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脑子里很乱,需要先冷静冷静,顾景洲就这么恨她吗?弄死她之前还要羞辱她一番?
她想了很久,也没理出个头绪,算了,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哈哈哈哈哈……”
阴毒幽怖的笑声,又在门外响起。
慕清欢隔着门大喊。
“现在就要砍我头了吗,我怕痛,能不能给我来半斤酒?让我喝醉了再砍啊?”
“我这人知恩图报,我有三十万两银子,就藏在……喝一口酒说一个字,成吗?”
那人阴森森的笑了。
“喝醉了有什么意思?就跟一条死狗一样,索然无味,依我看,小娘子还是清醒的时候,比较够味儿。”
慕清欢:顾景洲没有这么变态,那该是什么人呢?
外面的人见她噤了声,命令道。
“把门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