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
“王爷,这几日在城中挨家挨户的搜查,陛下已经颇有微词了,王爷不可再……”
顾景洲再也控制不住胸中的怒火,他铁青着脸,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变了调。
“一群没用的东西,连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都看不住,现在人跑了,找了这么多天都找不到?要再等下去……”
他没说,若再等下去,只怕慕清欢会凶多吉少,她一个弱女子,最多就是有点小聪明,若是遇到了危险,又该如何自保?
很快,黑羽卫就来了,三十人齐刷刷的跪了一地,他们上次出动,还是在夔牛山屠山,这次的任务,看似简单,却又好像更难。
顾景洲吩咐完任务后,众人齐声领命。
“是,主子。”
“回来。”顾景洲喊了一句,长久的沉默后,他又低声吩咐了一句,“无论如何,都不可伤她性命。”
人都走了,顾景洲一个人坐在书房里,垂着头,明明是阳光明媚的秋日清晨,他却觉得无端的生寒。
近日来,他在京城发了疯的大肆搜查,其他人不知道是为什么,却瞒不住明德帝的耳目,就连贤妃也已知晓了实情。
贤妃好像有些后悔了,她整日唉声叹气,不知道顾景洲何时才能消停,这样的女人,就当她死了,不知还要找她做什么?
那边厢,顾九带着暗卫,从白鲨镇又往前行了一千里路,仍未发现慕清欢的踪迹,他们也发现了不对劲,便停止了继续前行,开始往回折返了。
……
清河郡。
夏小姐给慕清欢递过几次帖子,邀请她去参加宴会,慕清欢都婉言拒绝了,她说,自己要参加明年的秋闱,所以得在家里温书。
又一日傍晚,慕清欢带着两个小厮,提着两个鱼篓子,踏着秋日的余晖,满载归来,刚走到巷口,就遇到了同样外出归家的裴公子。
裴公子站在巷子口,看着慕清欢扛着鱼竿,边走边哼着小调儿,不由多看了她几眼,真是个奇怪的人,除了那副好皮囊,哪里有个读书人的样子?
难怪周婆子会说,她们家公子哪里都好,就是调皮了些,岂止是调皮了些,完全就是没有规矩可言,但,好像也不让人讨厌。
慕清欢嗅了嗅自己,满身的鱼腥味儿,她对裴公子淡淡一笑,打了个招呼。
“裴兄安好。”
说完,就自觉的退后几步,请他先行,这样子,她现在扮演的是放荡不羁的小秀才,如此这般,应算是礼数周全了吧?
谁知,裴公子却没走,还皱了皱眉头,只听他说。
“贤弟,明年就是秋闱了,你怎的还天天钓鱼?不用温书吗?”
慕清欢瞪大了眼睛,故作惊讶。
“裴兄,你怎么知道我天天钓鱼?”
莫非你偷窥我?还是周婆子又出去乱说了,真是的。
裴狄自知失言,耳根有些微微泛红。
“是在下多管闲事了,贤弟莫怪。”
慕清欢笑了笑,不以为然道。
“其实我也有温书的,我一边钓鱼,一边温书啊,在湖边吹着风温书,别有一番风趣。”
裴狄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一边钓鱼一边温书,贤弟果真是风雅。”
慕清欢突然问。
“你要鱼吗?”
“啊?”裴狄一愣,他觉得秦公子实在是跳脱,刚刚才说到温书,怎么又说到送鱼了。
慕清欢笑着道。
“裴兄不是要考状元吗?听说多吃鱼长智慧,我钓了许多鲫鱼和鲤鱼,一条比一条肥美,我们也吃不完,不如送你几条吧?”
实在是她最近钓的有点多,家里水缸都放不下了,想到裴狄生活拮据,她便想着不如送他一些。
两个小厮一听,已经开始挑选了,两人选了五六条,拿柳枝儿一串,就提溜着拿到了裴狄面前。
裴狄顿时有些手忙脚乱的,他慌忙接过去,又红着脸向慕清欢道谢。
“多谢贤弟一翻美意,愚兄就却之不恭了。”
慕清欢笑着摆了摆手。
“无须客气,回见。”
……
家里鱼实在太多了,每天都有翻白眼儿的,这几日顿顿吃鱼,慕清欢有些腻了,她让人给牛叔也送了七八条过去,又给裴公子送了七八条过去。
不用钓鱼了,也不用卖酒酿了,这事儿有周婆子负责,她准备出去逛逛,听牛叔说庆云街有家戏园子,每天下午都有三场戏,她决定去听听戏。
为了避人耳目,她去楼上要了间厢房,听了一会儿后,才发现这戏不一般,怎么演着演着就飚起来了呢?
楼下的爷们儿一片叫好,慕清欢只能强作镇定,看到洞房花烛时,她以为这就完了,谁知下面的糙老爷们儿都开始起哄,嚷嚷着让掀开鸳鸯纱帐,让大家过过眼瘾。
“走了,回家。”
慕清欢吩咐小厮道。
出了戏园子大门,两个小厮还意犹未尽的,觉得公子出来太早了,浪费了那么贵的门票。
慕清欢刚从后门出来,正准备上马车,就又遇到了熟人,裴狄正面红耳赤的从里面出来了,看着好像还有些薄怒。
慕清欢下意识的就想躲,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但又想着他怎么也在这儿?
裴狄也看见她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来,问道。
“贤弟,你怎么也在这儿?”
慕清欢嘿嘿一笑。
“裴兄都能来,我怎么就不能来了?”
裴狄皱了皱眉头。
“你也是来作画的?你可答应了?”
慕清欢一头雾水。
“什么画儿?”
裴狄看了她几眼,好像明白了。
“秦兄好雅兴,告辞。”
慕清欢看他转身要走,想着从此处走路回去,恐怕得小半个时辰了,便问道。
“裴兄,你这是准备回家吗?不如上来,一起走吧,我正好有些问题,一直都想请教你呢。”
她说的真诚,裴狄想了想,便跟着上了马车,他怀里抱着一个藤编的匣子,从缝隙里可以看出,里面装的是毛笔,颜料。
“裴兄,你是去画画了吗?”
裴狄沉默,有些难堪自己知道就行了,不必与他人言,但看慕清欢目光澄净,好像只是好奇,并无恶意,他又点了点头。
“没画,他们想要的,我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