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哥,真没搞错?就进50条牛仔裤?”
昨晚,周军没太留意,今天早晨醒来,他带着方文静以及杨承志,都到了县汽车站。
在等车的时候,他回忆着江心诚昨晚说的订购数目,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害怕自己记错了,耽搁了事,他索性前来询问。
得知确实是50条牛仔裤后,他百思不得其解:“诚哥,这是为什么呀,咱牛仔裤销量这么好,为什么只进50条?”
江心诚将刚刚写好的招聘启事,贴在超市门旁的墙上,双手轻轻拍打了一下,扭过头,笑道:“太贵。”
“贵?”
周军直接愣住了,缓了一会儿,他才结结巴巴的说道:“这,这还贵啊?都……”
他小心的望了望四周,向江心诚身前凑了凑,劝道:“诚哥,10块钱一条,这价格不贵呀,这里面利润也大,咱多进点呗,不能便宜了胡春生那王八旦。”
江心诚轻轻拍了拍周军的肩膀,笑道:“我已经找到了更便宜的货源,这次让你去羊城进货是次要的,最主要的其实是鹏城的电子表。”
“哦?”
周军将信将疑道:“你什么时候找的货源?昨天吗?”
江心诚双手一摊,道:“你若不拦着我,这会儿我就去了。”
“啊?!”
周军呆若木鸡。
江心诚催促道:“快点走吧,别耽搁了火车。”
看着周军风风火火的离去,他转身去了供销社,买了两瓶酒,两条烟,又称了点瓜子,回到了店里。
将酒和烟用报纸包好,瓜子仍在了柜台上,嗑着瓜子,一边给俩闺女继续讲孙猴子的故事,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跟苏妍,杜芳及周军的母亲王秀娥聊起了闲呱。
王秀娥没有固定的工作,昨晚他丈母娘,周淑芬顺口提了一嘴,他就把人给留在了店里,店里人多一点,苏妍就能轻松一些。
临近中午,工人下班时候,他跟苏妍打了声招呼,这才将烟和酒塞进手提包里,骑着自行车赶往了纺织厂的新宿舍楼。
他将自行车停在一栋,规格明显要大一些的楼底下,提着手提包上了三楼。
站在301门口,他整了整衣服,将手伸进推拉式的防盗门内,敲了敲门。
“谁啊?来了,来了。”
很快,屋里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紧接着,屋门被打开,一个面色和善的中老年男子探出了头。
“你,你是?”
他望着一道防盗门相隔的高大帅气的年轻人,感觉有些面熟,但却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一时有些发愣。
“付叔,我小江,俺岳父苏旺山,之前纺织厂旧家属院的房子,还是您帮忙找的呢。”
江心诚开口解释道。
被称为“付叔”的中老年男子闻言,恍然大悟,急忙拉开了防盗门:“原来是你呀,快请进,吃饭了吗,一起吃点?”
“孩他妈,来客人了,快给沏点茶水。”
他一边招呼着江心诚,一边扭头朝屋里喊道。
“付叔,甭客气,在家刚喝了水来的。”
江心诚客套了一下,直奔主题:“我找您,还真有点事,您看现在方便吗?”
他口中的付叔,名叫付东海,现在担任纺织厂的党委书记一职,跟他老丈人苏旺山是老同学,关系还比较密切。
原本,他打算按部就班的进货,卖货,可是昨天刚进来的牛仔裤,一天就卖光了,羊城离着乐和县距离又不近,如果频繁的往来,实在是太不方便,根本就跟不上卖。
临近的服装批发市场,他知道的只有冀北省石门市和赣江省白鹿市,这会儿已经成立,别的地方似乎连个雏形都未出现。
石门市和白鹿市较之羊城是近了不少,可距离还是有些远,再说,不一定所有仿冒萍果牌的牛仔裤,都像正品那样质地软,质量高。
如今国内,十条萍果牌牛仔裤,有九条都是仿冒的,他进的那一批就不是正品,不然价格怎么可能这么低,正品萍果牌牛仔裤可一直以高昂的价格而鹤立鸡群。
索性,他决定自己仿制,既节约了成本,也少了奔波之苦,因此,他才会找付东海。
县纺织厂,还没有改革,所以厂子里,还是党委书记的权威重,只要没有上级主管部门插手,还是能处理一些厂子里的事。
“你找我有什么事?”
付东海掏出烟,递给了江心诚一根,有些纳闷的问道。
他对江心诚的近况,从苏旺山口中了解到一些,毕竟让江心诚一家从旧家属院搬离,他着实有些内疚,关注的频繁了一些,得知眼前这个年轻人最近过得不错,房子也买了,他实在想不到究竟有什么事需要求他。
“付叔,是这样,我打算在纺织厂定制一批牛仔裤的布料。”
江心诚开门见山的说道:“您知道萍果牌牛仔裤吧?我想要那种材质柔软的布料,不知道咱纺织厂能不能生产?”
付东海夹烟的手,突然抖了一下,最近纺织厂根本就没有订单,不仅所有临时工给放了长假,正式工也是上一天歇一天。
工人上班总不能闲着吧,每天没人给点限量的活,就算这样,仓库也快被堆满了。
一听到有订单,他太激动了:“能生产,能生产!”
“你打算要多少货?”
他狠狠吸了口烟,稳了稳激动的心情。
江心诚缓缓吐出一口烟气,道:“付叔,对于布匹我不太懂,我暂时需要能够生产5000条牛仔裤的面料,您给估摸一下,需要多少?”
“对了,您有没有熟悉的制衣厂?能帮忙联系一下吗?”
他追问了一句。
付东海道:“认识,认识,我们纺织厂跟制衣厂可经常打交道,隔壁青云县制衣厂的厂长跟我关系不错,这事就交给我了。”
“那谢谢付叔了。”
江心诚急忙道谢。
他本想让付东海给牵条线,没想到后者居然大包大揽了过去,这让他省了不少口舌。
“付叔,我这批货要的急,两天内需要最少200条牛仔裤,您看这要求为难吗?”
他想了想又道:“从面料到成品,我想把成本控制在每条7元以下,您看能行吗?”
付东海微蹙起眉头,手指在舌头上沾了沾,口中念念有声,在桌面上划算起来。
片刻后,他抬起头道:“没问题,虽然利润有些低,但总比没有强!”
“不过,我需要你先支付5000块的定金,剩下的货款,可以等交付后再给。”
他嘴角噙起一抹苦笑:“不怕你笑话,厂子里已经穷的没有资金买原料了。”
“没问题!”
江心诚爽快的答应下来。
付东海大笑起来:“你可帮了我们厂一个大忙,有了这批订单,工人们这个月的工资就有着落了。”
“中午别走了,就在家里吃,咱爷俩说什么也得喝点!”
他抓住了江心诚的胳膊,诚恳的邀请道。
盛情难却,江心诚只好留了下来。
付东海这些年在厂一把手的位置上,见多识广,天南地北的和江心诚聊着。
经历过信息爆炸时代的江心诚,知晓的也多。
两人越聊越投机,付东海大有相见恨晚的感觉。
这一顿酒喝到下午三点钟才结束。
其实酒并没多喝,两人只喝了一瓶,光聊天了。
从付东海的家中出来,江心诚觉得嘴皮都磨薄了一层,不过收获不小,得到了两天500条牛仔裤的承诺。
付东海喝酒的功夫,就把电话打给了青云县制衣厂的厂长,逼着这位厂长给下了个军令状。
一切顺利,江心诚哼着小曲,快速蹬着自行车回家拿钱,只要资金到位,原材料下午就能送来。
他骑的有些急,抄近路,从一个胡同出来后,差点与一个同样骑着自行车的人相撞。
“对……”
抱歉的话,刚到嘴边,他一抬头,话便咽了下去,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胡春生。
“你挺得意嘛!”
胡春生眯起眼睛,十分不爽的盯着江心诚:“哼,小人得志,我不怕告诉你,我已经联系到一批低成本的牛仔裤和健美裤,这两天就能运过来。”
“我就卖你价格的一半,还赠送电子表,嘿嘿,你说,你的牛仔裤还能卖出去吗?”
“嗯,或许,你可以再低价卖给我,哈哈,我这人心很善良,2元一件,我很乐意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