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香按色泽划分等级,以金色为最宝贵,天下难寻;然后紫、红次之,也非常罕见。
再往下是黄、青、蓝,属于少有的品质。白、灰色的奇香最是常见,不怎么值钱,是大多数人的练功入门所用。
武者梦寐以求的就是能得一金色奇香,相当于故事里的仙丹。
韩柏前些天出城到城外的寒山寺与住持赏雪饮酒,夜深才回城,半途之时突然为一阵清香吸引,寻过去便发现一截金色纹路的奇香。
因为这截金纹奇香,这才引来灭门灾劫。
苏文将剑插在腰间,走在低矮杂乱的房屋之间。
他想找个地方消化一下脑中所得,将自己携来的力量融入这个世界,重新祭炼这副身躯和武器。
夜深人静,四周无一丝声响,好似大家都已在睡眠,但苏文感到无数的目光自禾草间、屋角木板缝隙中透出,目光中有着惊疑畏惧或某些莫名情绪。
韩柏平常施粥布药,不少人受过其恩惠,现在这些昔日一脸感恩戴德自称衔环结草的人都选择了束手旁观。
他们应该都看到了玄天观冲天火光及听见那尖厉的喊杀声。他们也应当认得眼前这位落难的人是玄天观的韩道人。
可是无一人敢站出来给予一丝帮助。
苏文在一间木屋前站定,一时有点迷茫。
贫民窟的小巷,弯弯曲曲,有些地方只能一人通行,又是夜里看不清方向。
他迷路了!
这才站定,木屋里面便有汉子粗声喝道:“滚开,这里不是你停留的地方!”
接着有妇人急急道:“当家的,那是韩道人,救过娃的命的。”
啪一个巴掌,男人骂道:“头发长见识少,他身后必有追兵,那是敢在城内烧杀的恶人,让他们看到此人在我家停留,万一生了误会,我们全家都是要死的!”
他又对苏文喝道:“快滚!不走,俺便不客气了!”拿起菜刀对着木门一阵乱砍,以表达决心。
苏文握握腰间长剑的剑柄,手感极好,好似天生的多了一截手臂。
韩柏现年四十有二,自七岁练剑,剑在手已有三十五年。就算不用力量,单凭剑法,杀普通人如杀鸡一般不费吹灰之力。
只是苏文沉默地迈步走开,唯有眼眸里一丝深沉的黑色如恶灵,咆哮着将出未出。
或许是这种示弱的行为让某些人看到了机会。
一个秃顶满脸油腻的男子咬着牙关走了出来,他道:“哎哟,可是韩道长,你怎么啦,可是受伤了?这大半夜的流着血,怎生是好?来,去我家养伤。”
“你是?”
“哈,道长不认识我,我可认识道长。我叫颜二,平常头晕身热,都要找道长要一两剂药吃,对道长仰慕得紧。这不是说话之地,速随我来!”
颜二一脸热情,笑着伸手拉苏文手臂。
他目光扫在苏文脸上,看清苏文苍白的脸色,发冠歪斜衣袍褴褛, 非常狼狈,不由心中狂喜。
苏文不答反问:“你知道追杀我的是什么人?是官兵!你会死的。”
颜二大吃一惊。官兵?
他顿时心生退意。
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他们这些城狐社鼠本属于阴沟里的肮脏东西,连一个普通的捕快都能克死他们。
更何况官兵!
颜二心念电转,想起自己一身的赌债,贪婪顿时占胜恐惧。
先诳到家里藏起来,再找弄清楚其价值,然后卖出一个好价格,到时官兵还要多谢自己!
这片贫民窟就是老子的地盘,谁来到这里,都得依仗我颜二!
颜二突然生起无穷的斗志。
他道:“我颜二平常最讲义气,义字当头,两胁插刀也在所不辞。韩道长在我们这里行善数十年,现在到我们回报的时候。
你不要担心。
我颜二吐出来的口水能打钉。这里的人绝不会泄露你行踪,我颜二做的担保。
谁敢出卖韩道长,就是与我颜二为敌,与我们青帮为敌!”
苏文感受到他手掌握在自己臂间的热量,突然展颜一笑:“好!”
对方什么想法,他不用想都知道。
既然非要作死,那就怪不得我!
“老狗!”颜二狠狠拍掌。
一个与苏文差不多身边的汉子走了出来。
颜二道:“你与道长互换衣袍,引开追兵。机灵点,别被抓了。干过这回,你就立了大功了,我保你一个加入青帮!”
那汉子脸色煞白,颤抖着像小鸡一样点头。
苏文沉默地将身上沾满了血污的衣袍与他换了。
与颜二走入小巷。
那个叫老狗汉子抖着身子,在黑暗中看着他们离去,眼神里尽是惊惧。
在只有一人能走的狭窄小巷里兜兜转转,路上粪水泥坑满地,雪花都覆盖不住。终于到了一个简陋的院子里 。
颜二打开一间泥屋的门,里面低矮潮湿,堆了一堆木柴禾草,充满着潮湿发霉之气。
地上狼藉不堪,有些地方还带着黑色血迹,窗口被钉死,木门非常厚实,上面有不少血掌印。
苏文盯着血掌印若有所思。
颜二面有些害怕,干笑着解释:“我家就这柴房最安静,无人打扰且非常隐蔽,官兵绝对找不着,道长可以放心。”
苏文静静地站着,一脸漠然之中腾起冰冷的杀气。
颜二一路干笑,然而苏文默不作声,他便渐渐笑不出来了,心里开始发毛。
他瞥一眼苏文腰间的长剑,不知是否错觉,上面似仍有血在流淌。
砰砰砰!
心跳加速,无可名状的恐惧紧紧抓住他的心。
他几乎觉得自己就要死了。这时才听到苏文道:“出去吧!我要疗伤了,莫让人过来打扰。”
“好,好!”颜二如获大赦,他赶紧遮门退了出去,嘟囔道:“见鬼,莫不是撞邪了!”一边还不忘记在外用手臂粗的铁链将门锁上。
一声轻呼,顿时又有两个鬼鬼祟祟的汉子现身。
颜二一脸得意地道:“宝物到手了,我先去打听他值得多少身价。
你们用心盯着,他有剑,说不定会逃。”
“那怎么办,韩道长手底可硬得很!”
“怕什么,”颜二凶狠地道:“进了我的门,就算龙得盘着,是虎也得卧着。你俩将弓备上,如果他异动,就先射上两箭。
他受了重伤,没什么可怕的。
记住只有将人掌握住,才有资格和追兵要赏金。五十两,不,起码得一百两银子,否则杀了我也绝不交人!!!”
一想到即将到手的白花花的银子,他已经彻底放飞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