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岸边,朱由棷站着迎着猎猎江风,身上衣袍被吹打的簌簌作响,黄得功跪着汗流浃背。
看着黄得功,朱由棷平静的说道:“既然你带着大军前来归顺,往事我就不再追究了。”
“不过,你往后就莫要再带兵了。”
黄得功一怔,心中顿时大喜,但想到往后手中就再无半点权势,心底又不免有些犹豫起来。
他猛然抬头,看着朱由棷道:“王爷,微臣还想与王爷一起将八旗打出中原!”
“请王爷给微臣一个机会!”
“便是从一个小小的士卒做起,微臣也甘愿!”
说罢,黄得功咬着牙,心中满是不甘!
但到了这个地步,黄得功也早已经认清局势!
如今这个结果,对他而言已经是最好的了!
但是若能够在衡王麾下,再有一点兵权,做那从龙功臣!
待将八旗赶出中原之后,他黄得功,也必定能够在朱由棷麾下,有一个位置!
看着黄得功,朱由棷眼角一阵抽搐,想到黄得功这么识相就带着大军投降,他也不好再拒绝这么一点小小的请求。
但是又不能轻易开出口子,只好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就从头开始吧。”
“先进我青州讲武堂,若能从其中顺利毕业,你就从团长一级做起吧。”
“若无法毕业,也不要怪本王没给过你机会!”
“本王麾下,如今人才济济,一军主帅的位置,可是很多人在盯着呐。”
黄得功闻言大喜:“谢王爷恩典!”
“有王爷这句话,对微臣而言便已然足够!”
“如今王爷麾下全都是火器部队,微臣以往的那些带兵经验,自然也就无用了,从头开始,对微臣而言已然足够!”
这下子,轮到朱由棷有些惊讶了。
这黄得功,可还真是死心塌地想要出人头地啊!
从头开始都愿意!
再联想到黄得功本身就有一定的带兵经验,从讲武堂毕业之后,搞不好还真的能够竞争到一个团长的位置。
朱由棷心中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只好淡淡的道:“那就好生效命吧。”
“本王从不亏待有功之人。”
“起身吧,本王麾下,不兴跪拜之礼。”
黄得功当下顿时迟疑起来:“王爷,这哪里使得。”
“臣拜王爷,那是天经地义的。”
“这没了跪拜之礼,岂不是乱了君臣之仪?”
朱由棷脸色一黑,当即一脚就踹了过去,骂道:“老子让你起来,你就起来。”
“往后你要是想跪,就由着你跪!”
“哪天你要是不跪,本王就治你的罪!”
被朱由棷踹了一脚,黄得功这才站起身,站在朱由棷身边唯唯诺诺,再不敢说什么君臣之礼。
“跟在老子的身边做什么?”
“带着大军去山东,让他们接受改编,年龄超过五十,小于十四者,给足他们安家费,就地遣散!”
“无家可归者,就带去山东,自有人会安排。”
朱由棷看了一眼黄得功,说道。
黄得功重重点头:“小的遵命。”
说罢,黄得功便兴高采烈的回到军中,开始按照朱由棷的命令,裁撤军队。
几名军中的政委,军法官,亦是跟了上去,给予黄得功一定指导,同时派遣人员,为黄得功指引道路,亦是作为监督,带着他们返回山东。
正所谓几家欢喜,几家愁。
黄得功如愿以偿的拜入朱由棷麾下,而身为南明皇帝的朱由崧,此刻却是感觉煎熬无比。
就在刚刚,已经有探子汇报,朱由棷的大军已经开始建造木筏,准备渡江了!
坐在龙椅之上,朱由崧手脚冰凉,面如土色。
看着空旷旷的大殿,朱由崧不由得想到,等朱由棷一来,便是朕的死期了吧?
应天府城墙,又如何能够挡的住朱由棷的大军啊!
朱由棷,他连找船只的时间都不想耽误!
建个木筏便要过江!
朱由棷,你就这么想要朕死么!
朱由崧猛然低声咆哮起来:“凭什么!”
“凭什么! ”
“你朱由棷是宗室子弟,朕也是宗室子弟!”
“你怎么就不愿意做朕的臣子呢!”
他独自一人在大殿内幽声道:“朱由棷你若是称我为皇帝,朕是愿意与你划江而治的啊!”
空旷的大殿内,只有朱由崧一人的话语声在飘荡。
空荡荡的,寒意森然。
良久。
朱由崧这才恢复理智,冷声道:“来人。”
两太监缓缓走进殿内,拜倒在朱由崧脚下:“陛下。”
朱由崧看着两人沉声道:“收拾金银细软,命金吾卫准备好车架,朕要出巡。”
两太监一惊,随即又平静下来:“是。”
话落,太监缓缓退出大殿。
“让马士英来见朕!”
朱由崧再次沉声道。
殿外,值守的金吾卫立刻大踏步的离开,去传达朱由崧的消息。
正在准备带着金银细软逃命的马士英,在收到命令后,顿时一怔,随即脸色变得异常难看起来。
若是进了皇宫,他又哪里还有时间逃窜!
到时候朱由棷带着大军抵达应天城下!
他又还能往哪里去逃!
可现在,他却又不能不去!
不去觐见皇帝,便是抗命不遵,在这应天城中,可有的是人要他马士英的脑袋!
看着正在收拾金银细软的家眷,马士英长叹一声道:“尔等先走,待我觐见陛下之后,便立刻赶来。”
说罢,便走出府邸,朝着皇宫走去。
不多时,马士英便跪倒在大殿内,口中山呼。
“微臣马士英,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龙椅上,朱由崧看着马士英问道:“马士英,这应天城,能够抗的住朱由棷攻打几天?”
“老实说吧,朕能够接受的了。”
马士英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老实交代:“回陛下,我朝军将士卒,尽皆都是新近招募的,他们中许多人连血都未曾见过。”
“而衡王麾下,又全是百战精锐,手中又有火炮,火铳。”
“这应天城,怕是一日也挡不住啊。”
龙椅上,朱由崧眼角不断抽搐,最终还是长叹一声,摆了摆手道:“退下吧。”
“你贪污的银子,朕劝你还是归还到国库里来。”
“朱由棷,可不像朕这样好说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