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
新上任的县令姓赵，年纪瞧着不大，说话倒是挺老道的。
张口闭口就是见过县君，好像对她很是敬仰，眼神都含着崇拜之色。
要不是这位赵县令年轻，村长都怀疑此人是不是对他们县君图谋不轨呢。
“赵县令年轻有为，相信今后桃花县在你的治理下一定风调雨顺。”
嫌犯已经被衙役给带下去审问了，蒋月说了几句客套话就想提出告辞。
“下官一定像县君一样，做一个为民的好官！”
显然这位赵大人很上道，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态度倒是很好。
这样也好，今后打交道，她能省掉不少麻烦。
“赵大人客气了，还请留步，本县君还有事，就不叨扰了。”
“下官恭送县君~”
赵县令作揖，没有因为对方是女子就怠慢。
严格意义来说，他刚上任，官职是九品，待满三年，有所政绩后，方能升到八品。
县君可就不一样了，是天子御赐的八品，故而他自称下官。
出了县衙，风雪交加。
吴家虎的牛车先一步离开，青山说是其他叔伯采买过冬的粮食去了.......
“笨啊，人家说什么就信什么，也不知道多挽留挽留，一起吃个饭，犒劳一番.......”
“娘，我知道错了，当时没想起来，后头回过味了，家虎叔他们都走远了。”
“咳咳，县君不冷吗？我这把老骨头可是冷了，要不先上车再说？”
就在蒋月训斥儿子的时候，村长叔过来打了马虎眼，化解了尴尬。
“冷。”
蒋月顺着梯子下来，嗔怪地看了一眼儿子，随后到底没再训斥了，于是双手收拢了斗篷，扶着马车一角，踩着脚踏入了车厢。
村长被青山搀扶着，随后也进来坐下。
“娘，最近店里上了新菜，儿子带您跟村长爷爷去吃火锅吧，可香了。”
青山讨好道，说完后搓搓手，测过脑袋露出了冻的发红的耳朵。
蒋月手里的暖水袋早就凉了，只得放在暗格中。
见状有些心疼，心想这傻小子不知道进车厢里等她们吗？
想到方才训斥儿子，她有些理亏，有些内疚，于是挂起笑容：
“成，好久没吃火锅了，正好顺路，今儿你请客，我跟你村长爷爷沾个光~”
青山关好车门，将脚蹬收起来，坐到车身前，中气十足道：
“好嘞，坐稳了娘，我带您们去吃火锅~”
“驾~”
“哒哒哒~”
马车行驶在积雪的道路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雪天路滑，车上加了厚厚的垫子，颠簸感轻了许多。
蒋月望着气定神闲的村长，忍不住发问：
“叔，这老李头隐藏的很深，您是如何得知对方的计划的？”
“自然是有人告密了。”
这里又没旁人，不用担心会给蒋县君招惹麻烦。
“告密？”
蒋月挑眉，告密，推测就是家里人，看来，老李头能有今日不全无辜.......
“这老李头下毒坑害药厂，就是坑害我们吴家村全族，回村后，我会召集父老乡亲，将他的罪行公布出来，只不过........”
村长摸了摸胡须，从意正言辞，到面露为难。
蒋月示意对方继续说，她听着呢。
“只不过，他家的小孙女是无辜的，这回多亏了他家儿媳妇赵秀娘告密，条件就是不管老李头一家受到什么惩罚，她希望可以将她的女儿红红送入学堂.......”
村长叹息道，其实吧，老李头这个儿媳妇赵秀娘也是个可怜人。
嫁入老李家后，听他老妻说流了三个还是四个丫头，才生了红红。
当然了，老李家并不知道红红是女娃，神婆说是男孩，这才生了下来！
可没想到啊，还是女娃！
许是生下红红前后亏的太厉害了，从此八九年了，一直没怀上.......
蒋月听了赵秀娘这遭遇后，深表痛惜。
这不妥妥的重男轻女，苛待儿媳妇吗？
怨不得这赵秀娘会告密，这换谁也不会想夫家好过！
“叔，告密的事，还是别说出来了，不然红红跟她娘，恐怕安身立命的地方都没了。”
女人不为难女人，蒋月没想过为难这对可怜的母女。
错就错在这个时代，老李头一家。
她不确定这对母女有没有勇气跳出那样的家庭，所以叮嘱村长叔不要说出来。
“哎，我晓得的，但就赵秀娘她家那口子的脾气，估计今后依旧是逃不掉的挨打........”
村长叹气，说与不说，都挺为难人的。
“挨打？”
蒋月皱眉，原以为只是精神上的欺辱，没想到，还有肉体上的霸凌！
这如何能继续待在老李家，但出来，无非是被休，和离。
前者是大部分遭遇不公妇人的下场，后者几乎屈指可数的案例。
不是所有人，都有她夫家这么开明的公婆，更没有她娘家兄嫂那么包容她的亲人！
“哎，是啊，打的可重了........”
村长叹气，他劝过许多回了，但是都没得到改善，反而让李小山嘲讽说他为老不尊，是不是看上赵秀娘了.......
蒋月沉默了半晌，这是家暴！
看来找个机会，她探探这赵秀娘的口风，试探对方的意愿。
虽然她有法子让赵秀娘脱离李家，但她不至于滥好心，做个滥好人！
“吁~”
“娘，火锅店到了，我放脚踏了，你跟村长爷爷慢点下哈~”
这时候，青山停车了，听着是到店了。
“叔，咱啥也不想了，先尝尝新菜，晚点回村，咱们再合计合计赵秀娘的事。”
蒋月已经闻到了火锅底料的香味了，像啊，这是加了牛油！
果然，下车后来到二楼的包厢中，新菜竟然是牛肉卷！
嫩牛肉！
牛舌，牛百叶！
惊喜之余，蒋月就是惊慌了。
天啊，耕牛是耕地用的，官府是严禁烹杀！
这是犯法啊！
“青、青山，你、你告诉娘，这些牛肉，你是哪里来的？”
蒋月伸出的筷子停在半空中，她还不想坐牢啊！
“娘，您放心吧，这些牛肉啥的都可以吃，来路正，不会有事的！”
青山哭笑不得，他娘这是担心他，还是担心他们全家？
“嗯？”
牛肉啊~
村长犹豫了一下，然后迫不及待地下肉片。
“反正我都一只脚踩进棺材里了，不怕~”
说着就夹起烫熟了的牛肉，沾了酱料，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好吃，好香~
不粘牙~
好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