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恒从ATM机里出来,回家的时候看见住在自己楼下的那个女孩子回来了。他记得这姑娘叫沈琼,考了清大。
又想起黎蔟那个孩子,据说成绩相当惨烈,也不知道会不会复读。提着自己的鸡蛋挂面上楼打开房门,钱恒把厚厚的一沓医用口罩塞进自己的背包。之后就准备下面条解决晚饭。现在的天色已经黑了。钱恒家的厨房有窗户,抬头可以看见对面楼房的天台。一把挂面放在烧开水的锅里,钱恒看见了在对面楼顶上的苏万。
黎蔟的好朋友,经常会来找黎蔟踢球。
苏万在这,黎蔟肯定也不会太远。
钱恒不打算管,自顾自下好面又煎了个蛋,到客厅准备解决自己的晚饭,前几年下墓的时候为了保证自己对空气的敏感度,他在师门的支持下做了一个小手术,去除了对嗅觉影响最大的味觉,现在基本是吃什么都分不清楚味道。食物加个鸡蛋调个味,也就是为了好看一些。
面不改色地吃完饭,洗完的时候看见黎蔟那小孩穿着一件灰色的卫衣从对面楼上下来。低着头往自己这一栋楼窜。楼底下路灯杆子地下站着一个看报纸的人抬头微微看了他一眼。
钱恒看见了,这几个人钱恒几天前就发现了,还做了危险评估。看着不是冲他来的也就没再管过。他现在已经不像刚从地底抽身的时候看什么都是危险了。也开始慢慢摆脱自己作为师门工具的身份。
那位吴老板打完电话的第二天就把定金打过来了,钱恒取了钱,准备明天去医院再做一次检查。现在想洗完锅去下面转一圈。
换了一件衣服,钱恒顺手从自己开货的桌子上揣了两个核桃在兜里。下去的时候下面盯梢的人已经都不见了。现在是晚上八点半。钱恒慢悠悠逛到了黎蔟学校附近的体育场。看见足球场上趴着三个人。被人骑在头上用菜叶子扇脸。
钱恒今天晚上见过黎蔟,不然还真认不出来中间那个趴着的是他。还是那身灰色卫衣,看上去被收拾的挺惨的。
钱恒不是个特别喜欢凑热闹管闲事的人,这天晚上却是格外有兴致,看不下去黎蔟被人欺负。
蹲在黎蔟他们三个面前的人钱恒也认识,是这一片有名的小混混。黎蔟几个刚高中毕业的小屁孩被人收拾是肯定的。
黎蔟微微抬头看见操场对面有一个人走近。穿着一件白色棉质T恤,黑色短裤。戴着口罩。
黎蔟觉得自己太丢人了。把自己的脸埋到了胸口。
苏万:“鸭梨,有人来了。”
黎蔟:“别喊我,我嫌丢人。”
钱恒走到跟前的时候那个小混混已经起来看着面前的男人了。可是钱恒直接无视了他,蹲在地上拍拍黎蔟的头。
“和恒哥说,怎么被欺负成这样的?”
一边的苏万听见钱恒的自称,有些不敢置信地看了黎蔟一眼,被黎蔟瞪了回去。
黎蔟抬头看着钱恒,他恒哥在外面从不露脸,他只看见一双黑沉沉的漂亮眼睛,是真的非常漂亮,像是世界上最好的黑曜石。
“你是给他们三个出头的?”后边的小混混吃不准眼前人的深浅,开口问了一句。
“我是家长,来把他们三个带走。”
钱恒的声音温和又带着一丝喑哑,把自己手里揉着的一对麒麟纹官帽塞到黎蔟下巴下面。
“这一对我的最爱,市值两百,别丢了。”
“我要把他们带走。”钱恒起身说。
“你跪下叫声大哥就给你带走。”
黎蔟伸手把核桃拢到了自己手里。核桃上还有钱恒的体温,入手温热。颜色是一种黎蔟看起来很诡异的血红,他也不敢说什么。就这么抱着一对核桃和两个好兄弟看着他恒哥一挑八干翻了一群人。把小混混郑义踩在脚下。钱恒手上戴着一串小核桃的文玩手串,一巴掌在郑义脸上留下了一串核桃印。
“叫哥。”
风水轮流转,天道好轮回。黎蔟拿着菜叶子压着郑义扇。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修长又骨节分明的手从他肩头越过来拿走了他手里的一对核桃。
转头看见钱恒一双带笑的眼睛。
“复读不?”
黎蔟一下子就不开心了。
“被我爸关得可惨了,明天就要去。话说你一个卖核桃的还有这功夫?”
“我是例外。”
钱恒知道这孩子有幽闭恐惧症,有些心疼地摸摸黎蔟的头。
“过一段时间我可能要离开,把家里的房间钥匙给你。让你紧急避险。”
“你去哪儿啊?包树?”黎蔟和钱恒认识不久了,知道这人每年都会挑时间去河北包树。赌一些极品的核桃。
钱恒看着眼前的少年微微摇摇头:“有一些陈年旧事需要解决,大概需要一个月。”
黎蔟没有再说话,看见一边的苏万以一种探究的目光看着自己。
黎蔟:看什么!
钱恒没有在这儿呆多久,把小混混全部打发走之后就是准备回家了。明天还要去体检,早上要早起还不能吃东西。
看着钱恒走远,苏万实在是忍不住了。
“鸭梨,这就是……你恒哥……”
“你可闭嘴吧!”黎蔟打了苏万一下。
“你看,现在就是这情况,他人太好我现在觉得自己罪过大了。”
一边的杨好没有听明白,所以凑了过来。
“你们说什么呢?”
黎蔟白了他一眼,结果被杨好按在地上打。
钱恒回到自己家,上楼的时候看见下一层沈琼家对面的门已经开了,地上还有一些血迹,零零散散的。他一下子屏住了呼吸,慢慢往楼上走。
打开自己家的门,钱恒看见沙发上坐着一个身形高挑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色风衣,手里拿着一张钱恒放在桌子上的卖房广告。
“怎么了,现在是连师兄都不叫了?”那人抬起一张好看的脸。
“滚出去!”
“小恒,那边已经说了,只要你愿意接这个活,条件随你提。”
“秦深,滚出去。”钱恒的声音越来越冷。
秦深从沙发上站起身,出门的时候转头看着自己这个小师弟的眉眼。
“你会哭着来求我。”
门被钱恒大力关上。
“绝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