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厉云眼睁睁地看着从前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蛊虫,一只接着一只反噬到他身上。
此时他再无操控蛊虫的能力,身上又全是蛊虫所喜的气味,每被咬一口都要遭受噬心之痛。但此刻任凭他如何求饶、咒骂,也无一人上前为他求情。
直至南厉云身上最后一丝蛊气被蛊虫吸干,方宇才命身后压着他的两名弟子松手。
“凡是背叛凌云宗、残害同门者,皆如他一般的下场!”方宇拔过一旁早早准备好的刀,递到岑惜惜面前,“师姐,这最后一刀,交给你来吧。”
岑惜惜颤抖着接过,身后弟子将她推至半死不活的南厉云面前。南厉云听到动静很想抬头再看一眼,但此时的他如一滩烂泥一般,半分支起身子的力气也无。
“啊、啊——”岑惜惜只能发出痛苦的哭嚎,举起刀片刻又放下,流着泪转头去求助自己的父亲,似是在说自己下不去手。
“乖女,你不能对他心软!不杀了他,怎么报你的仇?!”岑卧雨一把拿过岑惜惜的刀,“好,那就让爹来!南厉云,你若是有胆子化为厉鬼,尽管来找我老头子,休想再动我乖女一根汗毛!”
岑惜惜一听这话,瞬间将刀夺回手中,似是下定了决心,对准南厉云的心脏处就是一刀——
没有想象中的鲜血喷涌而出,仅仅只是流出了些恶臭的黑血。南厉云的身子已经被蛊虫掏空,如今杀了他倒是给了他一个痛快。
待弟子们将尸体拖走收拾好后,岑卧雨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此次召你们过来,还有一事要 宣布。”
就连方宇也有些诧异,还有事?连他都不知道。
“我不日后将带着惜惜离开长武州,继续寻找有利于她恢复的法子。我离开的这段日子里,由你们方宇师兄暂代宗主一职。”
“师父,这——”平时虽然老听到岑老头唠叨要把宗门交到自己手上,但没想到这日来得这么快。
“不必多言,有异议的,胜过方宇便可。”岑卧雨话罢,直接推着岑惜惜回房了,也不顾背后的弟子们是何反应。
“恭喜方师兄了。”不少有眼色的弟子们上前来恭贺,方宇只得一一谢过。
好不容易脱身,再回到岑惜惜房内时,岑卧雨正在收拾要带走的物件。见方宇进来,没停下手上的事情,了然道:“什么都不用说,为师心意已决。”
“师父……可是师姐的病有什么变数?之前沈前辈和晏大夫不是已经给出了方子吗?”
岑卧雨闭了闭眼,叹了口气:“那方子虽能慢慢治好乖女的身体,但心病是无药可医的。这点便是医术再高明的大夫也治不了。”岑卧雨回头远远看了看好不容易睡过去的岑惜惜,“她这回是动了真情,却被伤得这么重。我带她四处走走,若能遇见更好的人,说不定能好些。”
见方宇一直沉默,岑卧雨也故作生气道:“你以为我就抛下整个凌云宗不管了吗?若你坐不好宗主这个位置,辱没了宗门名声,我定会回来打断你的腿!”
“是,徒儿谨遵师命,还请师父放心。”老头都这样说了,那自己尽力去做好便是。
只是眼下还有几位元婴境的长老在宗门中,他们虽面上不显,心底定也是不服气的。谁会愿意被一个境界不如自己的小辈指使呢?
当务之急,是赶紧突破至元婴境。而且在加入仙盟后,类似凌云宗这种普遍境界不高的宗门就容易被九霄宫一流盯上。
几日后,岑卧雨在半夜带着岑惜惜出发了,连方宇都没有通知。熟悉又陌生的大殿此时空荡荡的,再也没有往日燃起的檀烟和沏好的热茶。
方宇命人每日都将岑卧雨和岑惜惜的住处打扫干净,落好锁,随时等着他们回来住。
新流州那边,淳于彤也过来到总舵帮忙了。此时他已是具灵初期,也算是这一批弟子里的翘楚。只是他脾气颇为急躁,要做什么就要立刻动身,因此没少和同门吵架,倒是和性子圆滑的邬漫互补了。
之前说的凌云宗加入仙盟之事也彻底定了下来,方宇作为代宗主还得来回往返仙盟忙活。沈潇潇也不是每次都在,不过碍于他们俩这层关系,仙盟中人也并不敢为难他。
但这日来了个例外。沈潇潇因公前往其他州几天,临走时还和方宇交代了声:“我本家会派一个人来接手你们宗门的事情,你听他安排便好。只是他性子古怪,你莫要和他起了冲突。”
既是她本家的人,自己自然是要给些面子的,又怎会与人起冲突?
方宇此次确实想岔了,因为那人是冲着他来的。
“那位叫沈连,与主人同岁,但是辈分颇高,你应该要喊他……哎呀,我也不懂你们人类的事情,”青蘅此次留在了长武州协助处理仙盟剩余事宜,“总之你自己看着办吧!这位的脾气连我也感受过的,你自求多福。”
待见到那人后,只一眼,方宇便直白地感受到了沈连的敌意。近几日凌云宗事务繁忙,方宇只睡了两个时辰便赶了过来,胡子拉碴的,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沈连与他恰恰相反,整个人一尘不染,连衣裳的边边角角都精心熨过,见方宇一副不修边幅的样子,皱着眉问青蘅:“哪里来的长工,你带过来做什么?”
方宇倒是不生气,青蘅倒先一步尴尬了:“沈大人,这位是……凌云宗的方宗主。主人亲自交代过,请您……”
“仙盟现在什么阿猫阿狗都收进来了?”沈连出言打断,“潇潇她到底在想什么!如此下去,如何能统领好整个仙盟?”
“你又算老几,在这指手画脚。”方宇也不想给人留面子了,抱臂倚上门,懒散道,“你不过是个元婴境,倒是借仙盟的面儿摆起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