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谢婉儿答应给万少爷上门看病之后,那万大庆竟似换了一副面孔,比之先前的客气礼貌还多了不少诚恳。
万家待谢婉儿如上宾,车接车送,那些个万大庆的手下见到她也是恭敬的很。
万家的佣人们,每次见谢医生来了,个个都笑逐颜开。
可不是嘛,谢婉儿来了,那万少爷就乖顺了,也不折腾下人了,自然皆大欢喜。
要不是谢婉儿亲自领教过万大庆的能耐,她绝对无法将眼前的万大庆,同江州市黑帮万爷联想在一起。
万大庆面对自己的独子,总是满面笑容,语气宽和。
这大概就是虎毒不食子的道理吧。
也是无奈,万少爷哪怕长到同万大庆一样的岁数,他也是孩子的心思、孩子的举止。
万大庆的确十恶不赦,但给自己儿子的,都是他认为最好的。
真如徐医生所说,这万少爷是被宠溺过了头。
一屋子的人,对他都是百依百顺的。
尤其是日常吃喝上面。
虽然万少爷心智长不大,可身体却是在长大成熟的。
吃喝一旦过度,身体肥胖逃不过,那疾病也会跟着来。
每年入秋后,万少爷有皮肤瘙痒难耐的症状,只是今年尤为严重,出现了大片大片的红斑。
他本就控制不了自己,如今更因抓挠过度,导致皮肤破溃,看上去伤痕累累,好不可怜。
谢婉儿来了两次后,琢磨着只是掩盖表面问题不见得有效,还是得从各方面来改善。
于是,她与徐凯文医生商议后,制定了一套方案。
没想到万大庆听完,立刻点头同意,且吩咐下去,全部按照谢医生的要求来。
这些年,万家也请了不少医生大夫。
可要么是药苦灌不下去,要么是效果不稳定,四季里常有复发,万大庆直接就将医生辞退了。
谢婉儿自知不是神医,她能让万大庆如此看重,不过是因为万少爷这位病人特别配合她,吃药、抹药等毫不反抗。
另外,万少爷的一日三餐,也依着谢婉儿写的餐单,清淡不油腻,搭配丰富,且每餐皆有定量。
万少爷一开始还嚷嚷着饿,或者嘴馋了要下人喂他加餐,可万大庆竟然头一回没顺着儿子,被他打被他闹,最终万大庆摆摆手,命人将餐点撤下了桌。
天气不错的时候,谢婉儿便领着万少爷在花园里活动。
身形肥胖的他,又因大腿间的皮肤问题,步子迈得吃力。谢婉儿便耐心鼓励他,让他活动四肢,多接触泥土与草地。
不出半个月,万少爷还是一脸孩子般的稚气,却多了好几分精神。
他发脾气欺负下人的时刻真的少了,万家的佣人们顿觉日子好过了起来,至少没有先前那么害怕万少爷了。
这天傍晚,谢婉儿坐着万家的车子回家。
离吴家小楼仅五十米,谢婉儿清楚的看到两个身穿制服的人,似将吴谌一左一右拎着,往一辆车上去。
谢婉儿急忙让万家司机停了车。
吴谌看到了小跑而来的婉儿,向她努力挤出一丝温暖的笑容。
他薄唇欲启,却被左右人推了后背,被塞进了那汽车里,一眨眼开出了街巷。
谢婉儿回到家中,见杨妈、杨伯站在院子里,满脸怖色。
杨妈泪眼婆娑,她到底年长,经历的事多,心里焦急害怕着,但抹了把眼泪,便清楚地告诉婉儿,
“少奶奶,方才是警察局来了人,说要带少爷去警察局问话。少爷没有交代什么,只说让我们照顾好你。”
警察局?谢婉儿闻之,脑中嗡鸣,叹了口气,鼻尖也酸起来。
吴谌怎么会被警察局带走?他是军部的人,得是出了多大的事,才会那样被人架着上车?
谢婉儿坐立不安,在客厅来回踱步了许久,绞尽脑汁也毫无头绪。
直到嘴唇上的皮被咬出了血,舌尖一股血腥气,谢婉儿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半小时后,谢婉儿在江州日报报馆楼下,见到了杨丽。
平时热情洋溢的杨丽,此时竟一副灰白脸色,还肿着一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