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常在的生产太过突然，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相较于众人的‘慌乱、担心’。
万云姒则是更为沉着冷静的观察着大殿内所有人的反应与表情，她断然是不在意纳兰氏如何如何的，就算是死了也与她无关。
低位嫔妃出事更不需要高高在上的贤妃娘娘掉一滴泪来表达哀痛。
她只想知道，面对陛下的搜查，幕后黑手应当如何反应。
有了此番经历，也好让万云姒更好的保护丑儿，在将来第二次有孕时做出更完善的防备。
免得像今日的温汐晗和纳兰挽柔一样，在全然不知的情况下，中了他人之计。
“启禀陛下，纳兰常在身子突发不适，御膳房人说，是娘娘有孕后极爱用山楂糕。”
“今晨江答应才取了一叠带给纳兰常在，山楂活血，这才……”
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便纷纷落在了所在角落的江幼宁身上。
她倒是极为紧张，好在贵妃娘娘早就交代过她该如何接话，这才不至于吞吞吐吐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纳兰姐姐喜欢，几乎日日都要食用，嫔妾也是知道才带过去的。”
“嫔妾不知道山楂会害的姐姐早产的啊，嫔妾未曾有过孩子，实在不知，还望陛下与太后娘娘饶恕嫔妾愚昧无知之失。”
江幼宁接连磕了几个头，认错倒是诚恳。
只是旁人都以为她在为无心之举认错，不知她是心中愧疚。
在众人议论江幼宁之时，贵妃许婉若再次抬起头，将目光对上了贤妃万云姒的双眼。
许婉若更是轻挑双眉，示意贤妃接着往下看。
这出戏，还没到关键部分呢。
在崇和帝派人调查纳兰常在为何早产的同时，胡太后也派桂芳嬷嬷在温嫔的住处私下查探了一番。
到底是没查出什么蛛丝马迹出来。
桂芳嬷嬷回到了胡太后的身边，不知小声禀报了什么，胡太后竟是摇了摇头，颇显无奈。
颖妃擦了擦泪水，露出一双哭红了的双眼，声音哽咽的询问：“太后娘娘，您说是不是这永寿宫染了脏东西，要不怎会害的两位有孕的后妃接连出事？”
“要不还是请高僧过来超度一番，若是再让脏物伤着二皇子和五皇子，可就更不好了。”
太后看向颖妃，眼底透过一丝狠厉，但却转瞬即逝。
“哀家的皇孙万万不能再有事了，皇帝，便按照颖妃所言，请高僧对永寿宫超度一番吧，免得留下什么东西，脏了明礼的眼睛。”
“在此之前，明礼和明念便先搬去慈宁宫，由哀家亲自照看，贵妃，你意下如何？”
许婉若面上露出一抹懂事乖顺的笑意，朝着胡太后点了点头：“明礼有太后娘娘照看，臣妾当然放心。”
说罢，许婉若领着明礼行至胡太后面前。
耐心温柔的教导：“明礼便乖乖到皇奶奶那儿住几日，等母妃这里清扫干净后，再接明礼回来，好不好？”
“好，儿臣乖乖的，等着母妃！”
“嗯，好孩子。”
轻抚着明礼的小脑袋，荣贵妃许婉若这才又吩咐五皇子明念的奶母，两位皇子连同奶母、宫女由桂芳嬷嬷提前带回慈宁宫好好休息。
胡太后更是直言夸赞：“荣贵妃培养明礼真真是用心的，明礼和明念有你照顾，哀家极为放心。”
妥善安置了两位皇子之后，李福康得了崇和帝的准许，立即筹备颖妃娘娘的提议。
崇和帝李青临更是亲自到钦天监一趟。
得了个‘日食在晦’的说法。
钦天监大臣跪在崇和帝面前，将推衍观星所得结果一一禀报。
“古往今来，日食大多发生在月末，今提前乃桂宫动荡。”
“太阴是陛下的象征，受到两位未出世皇嗣的影响，如今双双遇险这才使得陛下趋于平稳。”
崇和帝刚打算开口询问，钦天监紧闭的大门被叩响。
李福康的眉头舒展开来，脸上总算挂上了一抹笑容，不用说崇和帝也知道是什么消息。
温汐晗腹中皇嗣仅有五六个月大，无论如何都是活不成的了。
但纳兰挽柔不同。
七活八不活，这句话从古至今。
也难怪会传来‘喜讯’。
摆了摆手吩咐李福康接着在门外等候。
崇和帝心中的顾虑更多了几分。
“爱卿，既然温嫔与纳兰常在腹中皇嗣对朕造成了日食在晦的影响，双双出事，朕便无碍。”
“那若是……其中一个平安降生了呢？”
崇和帝的目光阴沉，双眸紧盯着跪在他面前的钦天监大臣。
身为九五至尊，他最在意的，就是他自己了。
“回皇上的话，倘若侥幸降世，必会吞噬、侵害陛下您的气运，此消，彼长。”
此消彼长。
这四个字在崇和帝心中被重复了无数遍。
正正好好，从纳兰氏肚子里爬出来的还是个皇子，难不成这孩子生来便是弑父称帝的？！
一想到这儿，崇和帝的双眸变得肃杀。
猛地甩开衣袖，大步流星的离开了钦天监观星楼。
李福康三步并做两步，跟在皇上身后，是一个字儿都不敢说了。
抵达永寿宫时，已经有高僧围在左偏殿呢喃经文。
太后胡映乔怀中抱着一个明黄色的襁褓，若是往日崇和帝一定很高兴，但如今，只觉得刺眼。
“皇帝，快过来瞧瞧，纳兰常在这孩子真真是皇室的功臣，拼了半条命才将六皇子生出来，真真是历尽艰险。”
崇和帝行至母后身侧，看着格外瘦小，周身红红的小娃娃。
就连生过丑儿的万云姒都在心底里倒吸了一口凉气，暗自摇头否定。
纳兰常在为了这孩子能活，硬是让太医破腹取子。
为了一个不知道能不能养大的孩子，舍弃自身，这一点，万云姒不赞同。
在她心中，她本身永远是第一选项。
任何人，都不会成为万云姒伤害自己的理由。
活下来已经很不容易了，为什么还要自己伤害自己呢？
瞧瞧六皇子瘦弱的模样，说是七活八不活，但这孩子怕是活不长了。
万云姒用余光看向崇和帝的方向，好似看到了那孩子的结局……
既可悲又可叹，对纳兰氏而言，终究是不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