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温汐晗看待殷成怡,本没什么过节,最初也就是简单的吃味罢了。
气就气在殷成怡的位分上,也是贵人。
且还是那日暴雨,崇和帝为了惩戒温汐晗,专门破例给殷成怡晋的。
以至于现在平起平坐的二人见面后,心里再怎么不舒服,也得客客气气的互相行礼。
后宫中的妃嫔,最擅长维持着表面的和善友好,而后在背后捅刀子,耍尽心机手段。
温汐晗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眼神中满是鄙夷,但见面若是不说两句话未免太生分了。
便甜甜一笑,还特意靠近了殷成怡一些,说道:“殷妹妹难得有心思逛御花园啊?上次永寿宫暴雨一别,这倒是咱们头一次私底下见面了呢。”
“说起来那日是姐姐对不住你,早早的让你回去却忘了给一把油纸伞,害得妹妹病了那么久。”
“本想着寻一日去与你好好说说话的,只是陛下总是唤我伴驾、侍寝,我这实在是分身乏术,妹妹不会介意于心吧?”
温汐晗这话说的是对殷成怡抱有愧疚之心,实则还是将无形的刀子往殷成怡的心口上捅。
她爱崇和帝,自然也清楚殷成怡有多爱。
那一场禁足区区三个月,便让殷成怡失去了所有帝王宠爱。
帝后感情和好如初,再加上舒贵妃与温汐晗先后独宠,崇和帝爱怜的目光再未能落到殷成怡身上。
那日陛下亲手喂到她嘴边的那碗白粥,好似梦境一般,过后消散。
“事情过去便过去了,再提起又有什么意义?”
“温贵人若是伺候陛下累了,便早些回去啊,可别让我的三两句话,耽搁了您受孕遇喜,这等罪责妹妹可承担不起。”
温汐晗倒是没想到,殷成怡是个说话这么直的。
到底是从小门小户出来,说话行事都是这么的没规矩没教养!
“你!”温汐晗冷哼一声,又将抬起的手放下,狠狠地剜了一眼,快步离开了御花园。
被人提起了这么久都未曾有孕一事,她哪里还开心得起来?
气走了温汐晗之后,殷成怡才卸下了周身的力气,让揽春瞧着心疼极了。
从前贵人得宠的时候,后宫中许多前来巴结的,如今却是换了风向,都围在温贵人身旁了。
“贵人……要不您再想想法子复宠?”
殷成怡看着方才温贵人离开的方向,沉重的叹了一口气。
自打解除禁足之后,她便接连几日准备了先前陛下喜欢的港式早茶送到养心殿,但那时陛下满心都是三公主与舒贵妃。
如今又是温贵人。
殷成怡的饭食送不进去,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之后她也想过制造偶遇等等一切能复宠的法子,但是终究比不过在前朝有个好爹,到如今只能作罢。
“眼下这个节骨眼,想从温贵人身上争宠太难了,她的爹爹与我的爹爹不同。”
“再等一等吧,真爱能抵万难,只要陛下心中有我,即便是不常见面,不常侍寝也无碍。”
说罢,殷成怡便收起了脸上的笑意,漫无目的的在御花园中闲逛。
或许等南方水患一事过去,陛下便能停止对温汐晗的独宠了……
*
“容英,这些日子惟春在暴室中,过得如何?”
万云姒坐在软榻上,抚摸着高耸的肚子。
如今怀孕已经八九个月了,翊坤宫偏殿早早的备上了皇后谢舒清给安排的稳婆、奶娘。
万云姒也收了心思,没什么力气参与后宫中的争吵,一切闹剧都与她无关,就连平日里去御花园、坤宁宫散心闲逛的安排也都取消了。
大着肚子去哪儿都格外不方便,还不如就不去,也省的在外遇险。
眼下是最关键的一个月,她得顾好身子。
皇后谢舒清心善,特意免了颖嫔徐令仪与万云姒的晨起请安。
这下万云姒就真在翊坤宫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养胎了,偶尔丽嫔与皇后会过来与她说说话,但也只是偶尔了。
皇后姐姐六宫事务繁忙,还要照顾太子殿下与三公主,难得有空闲。
至于丽嫔,性子太过闷葫芦,一向以皇后谢舒清为主,也就来的少了些。
万云姒日日在翊坤宫中除了看书就是练习绘画,无趣得很,一空下来这心里便琢磨起宫里的这些人或事。
今儿便是突然想到了被她送进暴室中的惟春,这才开口提了一嘴。
“奴婢按照娘娘的吩咐,特意交代了暴室总管,要‘善待’惟春,定然是死不了的。”
容英见娘娘放下了手中的书籍,便将准备好的茶水递了过去。
“奴婢瞧着娘娘这些日子看书居多,特意准备了今年新下的菊花决明子茶来,明目、去热都是极好的。”
说罢,又给邢歌递了眼色,让她去瞧瞧炭盆,再拿些热水过来。
这些日子在翊坤宫的相处,容英嬷嬷可谓是尽心尽力、事无巨细的伺候着万云姒,同时还让邢歌在一旁学着。
这些都是她伺候了两代后妃积攒的经验,什么该做,该如何做,什么不该做,该如何避免。
正一一传授给愿意耐心学习的邢歌。
若是旁人也就罢了,但邢歌为人稳重能干,又忠心护主,种种优点让容英嬷嬷瞧着喜爱极了,这才生出了爱才之心。
就像对待女儿一样,教导她这位没有名义的徒弟。
万云姒接过茶水后喝了两口,问道:“颖嫔也就是这几日,该生产了吧?”
容英嬷嬷点了点头:“娘娘好记性,太医推测颖嫔娘娘的生产日也就在这两天了,如今广阳宫上下都筹备着呢。”
“陛下更是收到了太后娘娘的书信,近些日子去广阳宫探望的次数渐多了些。”
万云姒思索了一番,摩挲着手腕上的佛珠手串,再一次在心中感慨,颖嫔果然如内务府太监们所言,深得太后宠爱。
就连皇后谢舒清生三公主之时,太后娘娘都未曾写封书信回宫。
如今倒是修书一封,提醒崇和帝多多关心颖嫔。
看来这礼佛,在太后娘娘那儿的确好使,怪不得颖嫔敢在后宫有恃无恐,太后就是她的靠山。
“德妃呢?”
容英回话道:“德妃娘娘如今已有五个月了,还是如您知晓的那般,日日陪伴着二皇子殿下。”
“对于后宫诸事极少插手,算起来如今后宫中最活络的,当属温贵人了。”
“南方洪涝,百姓民不聊生,温大人一则疏浚古法,解决了陛下心头大患,自然便惠及后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