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岑薇薇先前所在的小笨钟钟楼里,此时有个少年正在爬楼梯。
游鸦也很无奈,刚刚尸王的那下冲击波,将整片区域的电力系统都给破坏了,想坐电梯上来进行收尾工作的他,只能爬楼梯了。
「真是麻烦!」
「该死的三十四层楼梯!」
盲杖触在地上,吭哧吭哧的。
游鸦的气息却很平稳,看上去不像是一口气爬完这么多层楼梯的样子。
踏上顶层阁楼后,少年皱了皱眉头。
眼前的巨大尸巢正散发着惊人的恶臭,熏得游鸦直皱眉。
“呵!这位年轻的客人!欢迎来到尸潮盛宴!”
一个西装笔挺的老头从黑暗里走了出来,他戴着礼帽,拄着手杖,看起来上流又精致——如果他没露出那副血色的尖牙的话。
“让我猜猜,年轻的朋友。”老头揪弄着自己的八字胡,神色飞扬,“你是楼下那位小姑娘的同伴?还是闻着腥味而来的独行客?又或是......”
老头收了声。
他惊疑地看到,有条弹幕从少年的黑色眼眸中飞快划过——
「就不能是偶然路过的盲人吗。哦对,我还是个哑巴。」
老头无法再问出疑问了。
少年眨了下眼,两道银光从其中贯射而出,直接将老头和尸巢洞穿,空洞洞的背景里,夕阳还很亮堂。
「明明是出场第一章,竟然还撞了穿搭。」
少年用无神的黑眸看了看老头的华贵手杖,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盲杖,他撇了撇嘴。
「算了。时间到了,还是先解决下面那个大家伙吧。」
双腿疲软的岑薇薇正引着尸王,飞速逃窜着。
她直呼哔了狗了,明明刚还是个可爱笨玩偶,转眼就变成了可怖的尸潮之王;蹬地声也从比叽比叽变成了轰隆轰隆。
属实险些将她吓死!
岑薇薇直接戴上痛苦面具,这次是真的完了,有尸潮之王的地方,必有尸巢之母,这种级别的灾厄入侵,竟然只有C级的反应,想来它们背后是有人在暗中操纵。
「红颜薄命啊,岑薇薇!」
「不行!老爸说过,宁可站着死,也不能跪着求饶!我走了,这些民众们怎么办?必须得拖着他!既然这里没有人,那我就放心使出我的绝招吧!」
郑开缓缓醒来。
他的脑袋疼极了。
眼前似乎有人在叫唤他。
我在哪来着?
哦对,应该是自己车里。
昨晚上通宵加班,成功在死线前将项目进度推进完结,然后和同样顶着黑眼圈的同事们互道牛逼,准备回家歇息。
原以为区区十分钟的车程,自己强忍一会儿睡意就到家了,反正早上车也不多。
但没想到,就是这么一次自以为是,出事了!
郑开只觉得自己贪恋着合了两秒的眼皮,等再睁开眼,自己的车已经在绿化带里摸爬滚打了好几圈了。
“先森?先森?”
耳鸣渐渐退去,郑开终于听清了对方在喊什么了。
喊他的人有着低沉的男性声线,听上去持重老成。
是交警?
郑开揉眼努力分辨,但眼前说话的人影就跟开了影分身似的,天旋地转的有六七个虚影。
他突的一激灵,也不管自己有没有受伤,一把搭住对方的手:“没人受伤吧?!我没撞到人吧!!”
见那六七个重重人影点了点头,郑开这才松了口气。
却听那人又说道:“你的车是没撞到人。不过绿化带上的草都要被你的马霍霍完了。”
郑开:???
“马?什么马?”
“喏!”眼前的高大男子抬手一指,身侧绿色的阴影里确实有一匹马样的生物。
郑开眨巴着眼睛,在一脸懵逼中,视线终于恢复清晰了。
可这还不如不要恢复清晰呢!
眼前跟他搭话的男子,顶着正气浩然的国字脸,一身古代衙役的扮相。他正严肃地在本子上写写画画,用的还是小毫毛笔。
而那只马样生物,也逐渐在自己的瞳孔里恢复了身份,确实是一匹马,且英俊神武极了。
郑开甚至还注意到,这家伙其实并没有在吃草,它只是在玩弄那些草。咬出来,再吐掉。
这都啥玩意儿啊!
他瞳孔中的世界陌生极了。
郑开怀疑自己还在梦里。
夏天离人们而去已经半个月了,北方的冰狼公国早已呈现出一派萧瑟的落叶景象,但在以南的寒山公国,夏之女神的裙摆还依旧随风飘动。尤其是在这里——高大的雪落山脉。
雪落山脉,它就像一条巨龙,自北向南,绵延不断地在北方大陆上延伸着,将不羁的寒山公国和古板的冰狼公国分割成两种鲜明的色彩。而在漫长岁月的浸淀之后,王国的先人们终于在雪落的腹地开辟出了人为的神迹——雪落圣道。
有王国的学者说,雪落山脉阻隔了寒山公国和冰狼公国是至高神的神旨,因为分封后的岁月里,两个公国之间征战不断,就连双方的领袖大公也成了世仇。很显然,雪落圣道的开辟是对至高神的亵渎和不敬。
当然,也有很多人反驳这种观点。他们认为两大公国战火虽然连绵,但无论是和平还是战争时期,两大公国的商人都从中得到了非常大的好处,各领域都得到了长足的发展,这或许是王国和公国的默认双赢。
撇开是非,撇开利益,雪落圣道早已经成为一块熠熠生辉的礁石了。无论时间长河如何冲刷,它总是存在那儿,在人们的茶余饭后里,在吟游诗人的清婉传唱中。
两名年龄相差甚远的行人,此刻正行进在炎热非凡的雪落圣道上。
“晨风,我们先休息下吧。”
年老者顿了顿身子,回头示意年轻人暂停下脚步。片刻后,那个叫做晨风的年轻人恭敬地将老者扶到道路一侧稀疏的树荫下,待他坐好之后,这才把身上的行囊卸下。
晨风松了松僵硬的肩膀,和硕大的行囊相比,他的北方人身材明显不够看了。与此同时,他又十分警惕地四处打量。
比起年轻人的谨慎,老者就显得相当随意了。
他将连衣帽翻下,也不在意四周歇脚的旅人的目光,随性得如同自己的皱纹,稀疏任性。而那双透着大海般深邃气息的眼睛则让人侧目,以至于观察他们的旅人都纷纷猜测着他们的身份,是从哪里来,又要去往何方。还有他们所携带的鼓鼓行囊,都在无形地厚实着这对行人的神秘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