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一路颠簸，大概开了一个半小时左右才到了工厂。这里比园区更小，一栋一栋楼几乎都是紧挨在一起，进去立刻让人感受到深深的憋闷感。地上横七竖八的放着一些劳动用的工具，不远处还有几个人神情麻木，一遍遍重复着装货卸货的动作。
一批批货物不知道是什么，总之看人们扛在肩上时双腿都会不由自主的往下一沉，可以猜想应该还是有点重量。他们身上穿的衣服不太一样，颜色不同，款式不尽相似的，不过有个共同点，就是所有人全面黄肌瘦，走路腿都有点打摆子，细胳膊细腿简直就像是难民。
周围有几个本地人一直在嘀嘀咕咕的聊着天，看到他们进来其中有人手一指，立马就有两个人跑了过来。
其中一个认识瘤子，知道他们是红哥的人，过来寒暄了两句，听说要带走一个女人，马上点了点头。
“哦……红哥是和我们打过招呼，叫殷青露对吧？哎，对，在我们这里，本来今天就说要给送到别的地方去，然后发货单子正好给了红哥，这一批都是红哥处理，他看到了。”
跑过来的是个瘦小的本地人，皮肤黑，个子也不高。说的通用话里有点奇怪的音调，殷青锁勉强能听个大概。
“对，那是我的姐姐，红哥答应过我，可以把姐姐赎出来。来的时候，他给了我钱，这个价钱方面都好商量。”
殷青锁坦诚相告，小个子却摆了摆手，用生硬的通用语说着：“没有关系，我和红哥也是，我兄弟，只是一个没有用的女人而已，需要的话，你带走就行了。”
“那就谢谢了。”殷青锁完全没客气的意思，其实先来，之前红哥都跟她说好了，不过嘛，这个过程还是得走一下。
“有什么好谢的，都是自家兄弟。”
小个子说着带他们绕过一栋又一栋的楼，最后来到了一个地下。
楼的入口处还是有人把守，进门的时候需要输入密码，小个子很有礼貌的请所有人都转过脸去，密码是不给看的。
在进门往下走楼梯很长，殷青锁觉得大概走了得有个五六层楼的样子吧。每一层楼都有铁栅栏隔开一个个房间，里面同样躺着不少人，可大部分人都没有动静，听到有脚步声，有些也只是勉强抬起头能看一眼。
一直走到底，才找到了他们想要的人。
楼底更加黑暗，只有几盏灯在照明。底层的房间……与其说是房间，不如说是监狱吧，铁栅栏框起来就是一个笼子，躺着的人数量多，这里的人状况比楼上更加不好！楼上的最起码有些还能抬抬头，底层的完全都没有动静！他们就躺着，无声无息，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昏迷。
殷青锁刚进来的时候，真的怀疑自己到了什么停尸房。小个子过去和负责看守的人说了几句话，看守的人打开其中一个铁笼，低下头找了找，很快拖出来一个瘦骨嶙峋的女人。
真实看到远比图片上更触目惊心。
殷青锁眨巴着眼睛盯着站在她面前的女人，哎呀，真不是她说，讲道理真的认不出来，女人瘦的吓人。身上只有一件T恤，松松垮垮的肩膀和大半个胸部都露在外面，殷青锁伸手把她把肩膀衣服往上拉了拉，可女人对于自己身体裸露也没有什么反应……不，应该说她对什么都没反应了，始终低着头，长长的头发遮住脸露出来的皮肤干瘪又枯黄。
她努力从脑袋里找出原主姐姐的模样，捧着女人脸让她抬起头来，长发滑落，露出的脸颊也是消瘦无比，皮肤松垮的耷拉在脸上，一双眼睛麻木无神，连基本的转动都没有。
……行，五官勉强能辨认出来，就是这个人没错。
“对，没错，这就是我姐姐。”殷青锁点头。她一松手，女人头又垂了下去。
不知是听到了姐姐这个词，还是认出了妹妹的声音，女人死木的眼睛缓缓动了几下，喉咙里发出几声奇怪的咕噜，不过依旧没什么动作。
“行，那哎，我们带他上去洗一洗，换身衣服就可以把人带走了，嗯，现在你们两个要不就先在这里转一下吧，要是有什么看上的也可以一并带走。哎，反正楼下这一批呢都是要处理的，不怎么值钱。”
小个子表现的很豪爽，瘤子说红哥还交代了其他的事情，也要一并去处理一下，那三个盯梢的人却也说要跟着瘤子一起上去，就把他们两个人单独撇在了底层。
“小殷，刀哥你好好陪啊，有你好处的。”瘤子走之前小声说了句，殷青锁眉头挑了挑，没接话。
咋，她挨了一顿打，现在还所有人都默认她和刀哥有一腿？放心大胆把盯梢的活交给她了对吗？
等人都走完了，刀哥才松开了紧握的拳头。他的呼吸声都变得粗重，刚刚有其他人在，他一直抵抗着胸腔里翻腾的血气，直到现在才敢大口大口呼吸，身体都不由自主的颤抖。
但他依旧没有轻举妄动，警惕的在附近踱步，以防那些人傻个回马枪。
殷青锁看着他，又环顾四周。光线不好但她能看得清楚，这一层楼都没有监控，而且也能清晰的听到那些人的确离开，不是在附近徘徊。
“没有人，你要是认出来谁，就去和他说说话吧，时间不太多，要叙旧的话，赶紧。”她提醒了一句，刀哥通过自己的判断，确认了真的没有危险，他迅速冲向最角落的一个笼子！
这个笼子因为太靠边，更是隐藏在黑暗中，刚进来的时候，殷青锁都没有注意到。现在跟着刀哥过去，她才发现笼子里单独关着一个人……应该是人吧。
没有衣物，没有毛发，全身上下只有一条破破烂烂的毯子盖住。他蜷缩在角落，躲在黑暗中，脚上带着沉重的镣铐，皮肤是苍白的……这更显得他的眼睛虽然浑浊，却带着光彩，现在正同样盯着笼外的刀哥。五官不知道是不是被多次殴打的原因，很有点变形扭曲的模样。
殷青锁刚觉得这人像是自己看过某部影视作品里的角色，刀哥就伸出手，他的声音颤抖，压抑不住的带上了哭音：“兄弟……”
殷青锁：“？”
这都能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