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青锁始终在房间门口坐着看戏,殷和颂最后的叫声基本上已经和人没有关系了,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崩溃的绝望,是被逼到绝境的困兽,发出的最后一声嘶吼。紧接着就是踉跄的脚步声,殷和颂跌跌撞撞从房间里冲了出来,殷青锁眼疾手快迅速躲到衣柜里,她可还没有看够戏,不是很想现在就杀了疯子耶。
殷和颂从房间里冲出来,他的双眼因为充血已经变的通红一片,脸颊上都是一道道的伤痕,不知道是摔的还是自己抓挠而成。他没有停顿,直接去厨房里拿了一把砍肉的刀,一边咒骂着一边冲进殷青锁房间。
他踹开虚掩房门,举起菜刀没头没脑的朝着床上一通乱砍:“来!来啊!老子怕你们有本事都来啊,今天来一个,老子砍死一个,来两个老子砍死一对!!大家都别活了,你们不让我活就都去死吧!!”砍刀砍到被褥和床板上,发出沉闷的空落声,一连砍了七八下,都没什么东西,殷和颂这才掀开被子,看着空空如也的床铺,他抓住头发气的在原地乱蹦!
双手不断的朝空气里打着!一拳一拳砸在墙上,即便双手变得鲜血淋漓,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小扫把星,小鬼娃子,小兔崽子!你给老子躲到哪里了?滚出来呀,别躲在见不得人的地方,不都想杀了老子吗?不都想害死我吗?你们出来啊!!”
殷和颂的咆哮声很大,他吵醒了在房间里睡觉的詹温温。她还以为,丈夫又因为洋娃娃的事情在和女儿吵架,踢踏着拖鞋,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的出来:“大半夜的你发什么疯啊?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吗?你女儿的洋娃娃你不喜欢,也没必要这么晚了还在和她闹吧?你不睡觉我还睡觉,我还要养胎呢,你有病吧……”
她走进殷青锁房间,一眼就看到殷和颂血淋淋的双手。抱怨的话没有说完,硬是中场转成了惨叫声,因为发疯的殷和颂看到詹温温过来,直接抓起床上砍刀,劈头盖脸的就朝着詹温温砍去!
詹温温没有防备,加上有身孕肚子大,行动什么都很不方便,第一下躲的晚了,肩膀上被砍了一刀立马血流如注!巨疼让她险些瘫软在地,随手抓起旁边闹钟一下砸在丈夫头上!闹钟摔得七零八落,殷和颂头上被砸出伤口,血更是哗啦一下流了出来,可惜血都赶不上他的眼睛红到吓人。
“老公……你清醒一点,我是温温,我是你老婆啊!”
他好像感受不到疼痛,更不在意眼前的人究竟是谁,仅仅是停顿了一下,举着刀再次砍了下来!!
“救命啊!救命啊!来人啊,我老公发疯要杀人,救命啊!!”詹温温涕泪四流,她向外跑了几步就因为双腿发软,扑通一下摔倒在地,又不敢耽误,双手撑着地面,拼命的向前爬。
求生的欲望让她在地上爬腾的挺快,可惜身子笨重,再快也比不过已经精神崩溃理智清零的殷和颂。
“啊——!!”詹温温被殷和颂抓住头发摁在地上,肩膀的伤口还在不断往外流着血。她害怕的瑟瑟发抖,拼命的求饶可都无济于事,殷和颂直接将她翻过来,用身体压住詹温温的腿不让挣扎,手中的砍刀慢慢划上鼓着的肚皮。
“温温。”他笑的疯狂:“你知不知道你肚子里边是个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我……我不知道,老公,求求你别再吓我了,我肚子好疼,我们去医院好不好?”詹温温哭的颤抖,她这次是真的觉得肚子在一阵阵的抽疼,不知道孩子是否也感受到了恐惧?虽然一直都在吵闹,但觉得殷和颂喜欢她,今天两个人生气的动手已经是极限了,不会做出更过分的事,就没想到这人也是个疯子,怎么能大晚上的拿这把刀来吓唬她!!
“嘘嘘嘘……”殷和颂捂住温温嘴,他手上都是浓郁的血腥味,他捂压住女人口鼻,不让她说话,更不让她呼吸:“你别叫……我不想伤害你,现在就是很想知道孩子的性别。不如这样吧,我们来打个赌,我赌你里面装的是个男孩。我们把他拿出来看一看,好不好?”
“唔唔唔……!!”詹温温自然不可能同意,她拼命的摇头挣扎。缺氧所带来的痛苦,和被刀尖划着肚皮的恐惧,让温温发了疯的挣扎,可那有什么用呢?除了意识逐渐模糊,她什么也做不到,最后的感觉便是肚以上传来细微的疼痛。
她不敢相信,今天会死在这里,还是醒来的时候又一次看到孩子的尸体。
怎么这么倒霉?只是想要结婚,为什么一个正常人都遇不到,遇见的不是渣男就是变态疯子!
眼看着詹温温已经陷入昏迷,殷和颂就要剖腹取子。
青锁正准备推开柜门出去,谁知紧闭的大门传来轻响,防盗门被人从外面慢慢推开。高跟鞋踩在地砖上,是清脆的嗒嗒声。
谁来了?
殷青锁鼻子一抽,闻到来人的味道她的脸上瞬间充满疑惑。
怎么会??
殷和颂显然还没意识到外面有人进来,他手中的刀高高举起。眼看着就要朝詹温温肚子捅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进来的人不紧不慢的抬起手,右手拇指中指交错?。
“啪。”
清脆响指声响起,殷和颂动作突然就停住了,他的肩膀如同过了电一样颤抖起来!保持着还高高举着刀的姿势,他往旁边一倒,竟然以这种僵硬又古怪的姿势,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唉……怎么又是对着亲人拿起刀?多少人,想要还不得。”来着穿了一身黑色绸缎绣彩蝶的旗袍,满头银丝打理的整整齐齐,只用一根碧玉簪子盘起来。
湛以珂望着狼狈不堪的房间,她叹了口气。没有理会还在发抖的殷和颂,而是看向地上可怜巴巴的詹温温。
“真是可怜,虽然犯了错误,但是你罪不至死,你肚中的孩子更是如此,不应该因为你的错误而被连累,所以你就等着真正要审问你的人过来吧。”湛以珂充满怜悯的看了眼昏迷不醒的温温,拽着双腿轻轻把她拖到了一边,还体贴找出止血药物给她受伤的位置涂上,继而才弯下腰去看躺在旁边的殷和颂。
要说也是奇怪,在湛以珂打了响指后,殷和颂就躺在地上不能动弹了!从殷青锁的角度看过去,他眼睛还是圆圆的瞪着,红血丝都没有褪去,依旧是那副癫狂的模样,不过癫狂中更多了点恐惧!他双手紧握成拳缩在胸口,腿也蜷缩起来,如同将死的硬虫一般,在不断的微微发抖。有种明明想要爬起来,身体又不受控制的模样。
“唉……”
湛以珂摇摇头,她摸了摸地上男人的头发。她说话一直都是不急不缓的模样,语调清灵,加上虽然年纪大了,声音却不显沧桑,乍一听讲话就像唱歌一样,很动人:“小姣的事情,我不怪你。孩子长大了,都有自己的选择,她不听我的劝告,选择了你。最后落一个那种下场,这是她种下的因,得了果也怨不了别人。”
她在讲什么?殷青锁眉头微微皱起,阿婆不是来……给女儿报仇的吗?怎么听起来好像并不是很责怪这个人的样子?
“但是。”殷青锁疑惑,湛以珂话风一转。
“你杀我女儿,也冷待我的孙女,这就是你种下的因,自然也当由我来处理你的果。”她说着站起身子,垂眸,眼睛直视着殷和颂的双眼。
湛以珂的腰背依旧是挺直的,她动了动手指,地上的殷和颂身体居然摇摇晃晃站了起来!他的一举一动都显得非常怪异,手脚有点扭曲,好像有看不见的人在空中提着丝线,像操控人偶那样,操作着他的一举一动:“至于我杀了你,那有什么报应,你就只管朝着我来吧。天地诸事,敢做就要敢当,你说对吗?”
殷和颂这会哪里还能说话?!
他流着泪,连摇头都做不到,虽然是站起来了,可姿势真的相当奇怪!殷青锁目光下移,才看到殷和颂双脚居然是踮着的,如同芭蕾舞舞者似的,只有脚尖勉强够着地面。
“你曾经对我说过,你最喜欢小姣。只要小姣喜欢的东西,你也都喜欢。”湛以珂摆了摆手,殷和颂就用着这种怪异的姿势,一步一晃,向着厨房里走去。
“小姣这孩子,其实吧,没有什么爱好,倒是从小就很喜欢听她爸爸讲恐怖故事。”在湛以珂的注视下,殷和颂打开水龙头,他一边哭着一边把嘴对上去,不断的往肚中灌着清水。直到肚子高高鼓起快要爆开的时候才停下来,继而又摇晃着走到马桶边,大口大口的呕吐。
“既然你喜欢她,她也喜欢你,那你就用她最喜欢的恐怖故事里的方式去死吧。”
那天晚上,殷和颂来来回回的呕吐,直到把肚子里的脏东西都吐干净。
那天晚上,殷青锁深深明白了多读书的重要性,这手法可比她的狠多了。要是学会了往后再吃人,最起码能吃上干净的,不用自己大半夜的还在外面洗肉不是?
那天晚上,有一个男人,用自己的肠子上吊。
那天晚上,有个倒霉的女人,好不容易从惊吓中醒来,谁知一抬头就看到丈夫用肠子上吊的惨状。她甚至都没叫出来,白眼一翻直接又晕在了地上,看着还挺可怜的。
湛以珂那是了事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她没有耽误,也没有去找殷青锁在哪里。
青锁猜测,可能就是她说的什么因果,选择了殷和颂,就别指望阿婆会把自己带回去。
所以殷青锁坐在地板上,看着一个吊死的,一个吓晕的,寻思她现在是尖叫呢,还是直接倒地装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