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故笑笑：“没什么，您去忙吧。”
乐老板离开，她立刻收起脸上的笑容往楼下走。
徐子亦在楼下找了个角落独自喝酒，看见她下楼，两人对视一眼，他放下酒杯，站起来跟过去。
两人绕到百乐门后门小巷，汤故站定，等他过来。
“药是你放的。”她直入主题，没有废话。
徐子亦一愣：“什么？”
“大统领喝的那杯茶，药是你放的。”
排除百乐门内的人和莉亚，那就只剩徐子亦。
莉亚一上来他就能及时出现，说明早就进了百乐门，有下手的机会。
况且所有的人都有可能陷害她，但以这种手法害宫禛的，只能是他。
“那你现在为什么出来？”徐子亦拧眉。
按照他的设想，她现在应该和宫禛纠缠上了。
“徐子亦！”她难得发火，“我们虽然都为同一人做事，但并不是上下级的关系，你凭什么左右我？！”
对方被她吼得一愣：“不是我要左右你，你我合作这么久，我什么时候干涉过你的进度。”
他为自己辩解。
汤故闻言拧眉。
如果是徐子亦做的好事，却又不是他自作主张，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
“是组织上让你这么做的？”
“他们给我的消息是，趁着大统领对你有兴趣，干脆让你直接和他发生关系，便于后面计划进行。”
“他对我有兴趣？”汤故轻笑一声，笑意很冷，“他们到底有没有搞清楚，他是怀疑我和凶杀案有关！”
“何况我再三强调我不做这种事，为什么非要逼我？！”
徐子亦咽了口口水：“组织上肯定有他们的考虑，下这步棋，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不得已？”她眼神越来越冷，“原以为从小收留我们是一种恩情，现在看来，他们从救下我们开始，就已经是处心积虑！”
母亲在战乱中被欺凌致死是她一辈子的阴影，她曾经以为只要足够强大，就能在他们那里捍卫自己的清白，却没想到到头来未达目的还是要牺牲她这辈子最在乎的东西。
“小故，你要知道，我们无论做什么，都由不得自己，B国现在扶持的是庞州城的副统领临介，州城的宫禛是现在最有威望的大统领，如果要为临介铺路，要么让宫禛死，要么让他身败名裂。”
汤故没接话，只是看着他，半天之后，忽然开口：“临介前两天在百乐门制造混乱，现场的平民百姓、富家公子小姐以及店内服务人员死伤惨重，这样的人，威望从何而来？”
全靠杀光比他更心怀天下、更忧国忧民的同行来衬托吗？
徐子亦答不上来，又担心两人站在一起被人发现，匆匆逃走。
她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眸子动了动。
她效忠的是B国皇室，但却是州城人；她要扶持的是临介，却是一个只知道酒肉权势根本没有天下的阿斗；危难之际，宫禛先想到保护她的清白，组织上却在背后捅她一刀想让她名誉尽毁。
她之前所有的设想和憧憬，是不是都错了。
她回到百乐门，之前那张纸条里还有一个人未除。
她辗转难眠，内心极度挣扎，到最后也没动手。
可第二天再醒来，却听说昨夜又发生命案，原本她那个不该死的目标，惨死三楼客房。
她立刻想到了徐子亦。
昨晚上她已经动摇，他大概也看出来，又担心任务完不成上面怪罪下来，于是干脆自己动手。
这次的死法和之前两起案件一致，但胸口却没有银针。
“银针应该不是凶手刻意制造的杀人手法，毕竟这次的死者是独自住在客房的，哪怕是弄出点动静，等人赶来凶手也逃走了。”
法医看着尸体，头痛：“这凶手甚至不用碰到死者就能行凶，验尸这里，我什么都提供不了。”
“知道了。”
昨晚汤故就住在三楼客房，离开她的卧室后出去了一会，回来后就一直没有出门，除非她爬窗户，否则行凶的应该不是她。
可昨晚他分明看见汤故施针。
宫禛凝眸，徐子亦推门进来。
“大统领，泽清今早递交了报告，打算离开部队。”
他闻言，勾唇：“同意就是了，让她脱下军装，尽早离开。”
“是。”
满腹的才华，最后却放弃未来选择了人到暮年的老头。
真是可惜。
百乐门一片惨状，接连三起命案，谁还敢没事来玩，比起寻花问柳，命更重要。
汤故一进门就看见乐老板坐在大厅里喝酒，唉声叹气，她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给她倒了一杯。
“都只是暂时的，这段时间风头过去就好了。”
“哎，别说那些，谁知道这人要死到什么时候。”对方摇头，“就当是我今年必须要渡的劫吧。”
她叹了口气：“老板没想过去别的地方开店？”
“没有。”乐老板立刻摇头，“哪里能有州城好啊，这里没有官商勾结，大统领为人正值，真正为老百姓考虑，这种战乱年代，你若是出去了就知道，只有州城最安全，日子过的最舒心呢。”
她沉默一会。
刚才从巡捕房录口供回来，她看见城门口的关卡处有一大堆群众围着，个个都是想进州城的。
他们从别的地方千里迢迢过来，背井离乡，为的也许不是生计，只是活命。
“我呀，是庞州城人，几年前B国来犯，庞州城的统领副统领那群狗东西和他们狼狈为奸，我家是做古董生意，B国军队进城那天，打砸抢掠，我爹拦着，被他们一刀捅死，我娘悲痛欲绝，冲动之下自己了结，就连我……”
乐老板顿了顿：“我那时因为有几分姿色，被抓去军营，日日被那些人……后来，有一天州城军队破城门而入，宫大统领无视各城之间的协议入城杀敌，那一战大胜，B国被迫撤离，才有了现在的出租区，我和一大波难民跟着州城官兵来了这里，用几年时间安家落户，怎么舍得离开。”
汤故眸子动了动：“大统领，人很好？”
乐老板轻笑一声：“你还小，之前又不在国内，你不知道家国情怀对于一个首领来说有多重要，人要是没了家国情怀，谁都可以任意利用，何况那天你也看到了，枪击发生的时候，在场那么多公子哥，只有大统领留下来平息混乱。”
她说完，又看汤故：“其实我觉得，如果大统领对你有意也是极好的，这个年代，能找到一个靠谱的男人都算不错了。”
她还没答话，就看见应侍从外面进来：“老板，大统领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