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看看书,吃了午饭,顶着大太阳,小月儿打算出门去学校了。爸爸此时正在店里打盹,小月儿在他身边留了一张“我去学校玩玩”的纸条,就离开了。中途她故意绕的远路,路过了公园的喷泉,喷泉池里并没有喷泉,只有一坛静静的水,河里有几条锦鲤,旁边的小卖部有专门的鱼食可卖。她和灵灵是在这里相遇的,那个时候小卖部还没有开,天也是这样的热,两个女孩子在大热天里没水喝,干着嗓子强撑着跑来跑去。灵灵现在工作的地方就在公园斜对面,小月儿怕遇上午休的她,逗留了一会就往学校去了。
到了大礼堂,一楼礼堂有许多人走来走去,比前两天的人多,可能是某个社团组织活动在这里会面了。小月儿来到借乐器的地方,管事阿姨依旧不在,但清洁阿姨在,清洁阿姨看小月儿在窗口东张西望又不愿意离去,知道是她想借乐器,于是在小月儿惊诧的目光中掏出一把钥匙,然后站在窗口问:“借什么乐器?”小月儿借了一副排箫,然后打趣的说:“阿姨都是共用钥匙的吗?”
清洁阿姨笑着瞄了她一眼,说:“是啊,昨天我还是管清洁的,今天就是管乐器的。”
“哇~阿姨权限很大呢。”
清洁阿姨哈哈大笑,说:“顺带帮个忙而已,回头和她说一声,登记好就行。而且我见过你好几次了,认得你。”
小月儿怔住了,疑惑地看着清洁阿姨,她不记得她什么时候和清洁阿姨有过交谈交往。
清洁阿姨看出了小月儿的疑惑,说:“在教学楼里路过看见过你,所以认得你。”
“看几眼就记得我了吗?阿姨记性真好啊。今天礼堂人挺多呀。”
“是啊,一大早就来了几个大男生,听说是在扮什么角色,我看到一个白色头发的,挺好看的,你也去看看。”
小月儿点点头,和清洁阿姨说再见,然后就往二楼走去。
Cos教室里有几个同学,穿着不同的cos服,但小月儿还是一眼就找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他头上带着那顶假发,穿着泡泡裤腿的米黄色连体裤,坐在地上在捣鼓着什么。他画了白色的眉毛,粉底压在嘴唇上泛着白,透出柔弱的感觉,小月儿一下子想到一个词——白色的粉团子。
这不是性转版林妹妹吗?
小月儿一下子跳到他面前:“哇!!!”
这一下把林星泽吓得不轻,但看清是小月儿之后又马上笑出来,放下了手里的东西:“你来啦。”
小月儿做花痴状,几乎要和林星泽贴贴了:“哇!!!好可爱好可爱,未免也太可爱了吧,贴贴!!!”说着就要上手,林星泽有点无奈地笑着,又有点得意地撑开手臂,和小月儿隔开一道距离,满脸都是“我知道我很帅,但你能不能冷静点”的亚子。
待小月儿不再往前顶了,林星泽说:“怎么样,好看吗?”
“好看好看!”小月儿狂点头,“有沉鱼落雁之色,闭月羞花之姿,此外还加了亿点点的可爱,还有比你更好看更可爱的人吗?!”说着小月儿又要往前挤,有想要贴贴的样子。
“行了行了,咳咳,嗯,差不多可以了。”林星泽强压着笑意说:“怎么样?今天借到乐器了吗?”
小月儿的眼睛根本离不开林星泽,看着林星泽的嘴角下去又浮上去,每说一句话都要舔舔嘴唇,咽一下口水。她只觉得,他的嘴唇上好像贴了磁吸,让她忍不住去触碰,小月儿强忍着想要动手摸他的冲动,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啊?乐器,乐器啊,好像借到了。”
“好像借到了?”林星泽歪头笑,小月儿只觉得暴击加倍。
“啊?啊!!不是好像,是借到了。”
“借到了你要不要弹个曲子给我听听呢?”
“啊?弹曲子,啊?弹曲子啊,好的,没问题。”小月儿好像终于回过神了,“我只会简单的曲子哦,你凑合听听吧。”
“放心吧,我肯定认真听。”林星泽深不见底的眼睛里又泛起了那个陌生的光,小月儿连忙低头在背包里找刚借到的排箫。
小月儿试了一下音,看了一眼已经坐下的林星泽,林星泽对她点点头,小月儿深吸一口气,开始吹奏《七子之歌》。
林星泽轻声地跟唱:
“你可知macau
不是我真姓
我离开你太久了,母亲
但是他们掳去的是我的肉体
你依然保管我内心的灵魂
那三百年来梦寐不忘的生母啊
请叫儿的乳名,叫我一声澳门
母亲啊母亲
我要回来
母亲
母亲……”
唱到这时,小月儿突然跳起来,一步跃到林星泽面前,用超大的声音说:“哎!我的乖女儿!!”
目瞪口呆的不只是林星泽,整个教室突然都鸦雀无声,小月儿好像察觉不到周围的氛围变化,抓着林星泽的肩膀,一边摇晃一边表演得歇斯底里地,说:“我的乖女儿,麻麻也很想你啊,乖,回家了,乖,快叫麻麻。”
林星泽懵了一会,拂开小月儿抓着肩膀的手,说:“好了,别闹了。”他看了一眼周围,有几个同学在窃窃私语,其中有一个同学走过来问:“林星泽,这是谁啊?”
“这是。。这是我一个朋友。”同学听了笑笑,走开了。
小月儿嘟着嘴,抗议着说:“我是你的麻麻呀,乖女儿,快叫声麻麻听听。”
林星泽黑洞洞的眼睛没有动一下,只是弯了弯嘴角说:“我们找个风景好一点的地方,拍点照吧。想去哪?”
小月儿撑着下巴,思考了一会,说:“跟我来。”于是抓着林星泽的手腕就往前走,她想去那个公园。
“能出学校吗?”小月儿回头问。
“你喜欢就行,只要你不怕回头率。”林星泽说着,平静得让她听不出他的情绪。
“好,你说的哦,只要你也不怕回头率就行。”小月儿笑得十分灿烂。
从学校去公园坐公交的话十分钟就到了,但今天天气不是很热,还有凉凉的风,小月儿想走路过去,她一路走一路跳,抓着林星泽的手腕甩来甩去,一会抓抓树叶,一会摸了一把无形的风,等红绿灯的时候,小月儿就盯着林星泽的看,看他的睫毛,看他的嘴唇。林星泽倒也不躲避,有时候对她微笑,有时候目视前方,好像看不到小月儿如火的目光,很平静,哪怕有时候林星泽眼睛会和她对视,眼中也好无波澜,黑洞洞的东西好像更躲了,但这次小月儿没有躲避了,她心想,这是她可可爱爱的女儿。
到了公园,人多了一些,引来了很多人的注意,其中还有一些小孩子忍不住凑近看了看林星泽。小月儿带林星泽来到喷泉,拍了几张照片,中途有几个家长带着小孩子来和林星泽合影,小月儿接过家长的手机,笑嘻嘻地帮他们拍张。拍了几张喷泉,小月儿就带着林星泽上山了,来到半山腰的一个石桌上坐了一会,林星泽问:“这里好漂亮,你常来吗?”
“是啊,我没事就来逛,没事爬爬山,呼吸呼吸新鲜空气,我最喜欢了。”
“确实很舒服。”林星泽抬头看着那些树,不知怎么,小月儿觉得他好像松了一口气。只见林星泽撑着下巴,闭目养神了,小月儿看他在休息,也没有再说话,也撑着下巴欣赏他可爱的容颜。林星泽的五官好像古典画像里的人,越看越有味,再加一点点修饰,让小月儿想起了酒神——狄俄尼索斯,带着花环,精致的脸在喝了酒之后略微泛红,闭着眼安详的睡着,和酒神不同的是,林星泽脸色有点泛白,不笑时嘴角向下,好像不开心很久很久了。
小月儿正数着林星泽的睫毛,突然一滴雨滴在了她的鼻尖上,下雨了?这个时候下雨了?
天空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暗了下去,太阳也躲了起来,毛毛细雨开始到处乱飞,小月儿想叫醒林星泽,压低嗓子喊着:“女儿~该醒了~”这个喊声可能比小月儿平时说话的声音还小,小月儿又叫了几次,林星泽没有一点要醒的意思,看样子是睡沉了。
怎么办?又不忍心叫醒他,难道要让他淋雨吗?
小月儿想了想,脱下防晒衣外套披在他身上,然后从包里拿出一把小雨伞,挡在他头顶,小月儿迎风站着,尽可能用身体为他挡一点雨。小月儿撑伞的手已经微微发酸了,她从一开始的站着,到后面的看着石桌再到蹲在一旁把伞耷拉在肩膀上。不知过了多久,林星泽终于悠悠转醒,小月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天呐,你终于醒了。”
林星泽睡眼朦胧,有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伸手摸了一下背上的外套。小月儿把伞塞进他手里,自己活动活动筋骨,说:“你睡得也太沉了,下雨了你知道吗?我刚才可是一直帮你打着伞。”
林星泽呆呆的看着手里的伞,小月儿也不知道他到底睡没睡醒。于是小月儿接着说:“伞借你用了,我家离这不远,反正已经湿了,雨也不大,跑回去就是了。”
林星泽抬头,与小月儿对视,许久,说:“好的,谢谢你,路上小心。”